可人們為何要摒棄這種男女相處的美好,又或是某些人為何要立這些繁規,魏蔻蛾想不明白也不願多想,可疑問的種子一旦種下便迅速生長。
“你坦白說與歐陽雨澤是舊識,可你與他又不親近?”魏蔻蛾敲著算盤對賬目,間隙側目和蕭壬閒談。蕭壬幫她瞧瞧布匹剩餘順便清理灰塵,一時沒有聽見。“他倆又一同出門去了,一去五六日的。”魏蔻蛾倒不是與他們有多熟識,隻是她對俞苧夜很好奇。
“大致有旁的事忙吧。”蕭壬亦不知,“歐陽雨澤到像是耍賴之輩。”
魏蔻蛾聞言喜甚,道:“這便是你不願與他親近的緣由?”她手一動賬本又翻了一頁,搖了搖頭,“人是多樣的,人的一生又是多彩。你又為何在店裡如此殷勤?出手便一塊銀子,換做有些人做這麼一筆生意,隻怕要拿人家當父母。”
“竟是如此嗎?姑娘技藝精細難以尋得,故重金相求。一碼歸一碼,我既在店內住下亦不好什麼都不乾,就乾坐著。”蕭壬想了一會才答。
魏蔻蛾毛筆一揮寫下一筆數目,“真是怪人啊,哎呀,這田姓人家不來取衣的,阿娘又沒有相告所在,真是愁啊……”
日頭漸漸短了,蕭壬在錦蓉坊待了一月有餘,雖心中不舍,可亦放不下虎族,不好再拖延了。
魏蔻蛾這天清掃著灰塵,不知不覺中到蕭壬住的拿屋,可巧那天昨夜蕭壬睡得不好,便到院子裡透氣。他的被褥不曾整理,她看到被子下的包袱,當下心一涼……他之將走,我亦需到舅舅那去,也好也好,她想。
錦蓉坊自不接生意大門便不常打開,下午,蕭壬看到大門開了,魏蔻蛾獨坐在大門門門檻,那背影好不淒涼,他自覺心痛趕忙上前,“雖是秋日,但日頭仍毒,姑娘彆坐日頭底下。”
魏蔻蛾看著螞蟻搬家,意有所指道:“都走了,走了好,終歸是要走的。”蕭壬一時不解:“姑娘,何出此言?”她扭過頭盯著他:“蠢笨呆子,不明我心。”她一時情急便說了氣話,兩顆豆大眼淚掉下來。
蕭壬顧不得那些繁規,伸手便要為魏蔻蛾擦拭,但她彆過臉躲開他的手,拿出手帕擦拭,轉身入門內。他著急地關上門,伸手搭上她的肩,又覺不妥趕忙鬆開,她亦回頭看著他。
他輕聲安慰道:“魏姑娘,在下不明姑娘的心意是在下的錯,姑娘不妨指點一二,在下也好開開竅。”
這些話反到觸及魏蔻蛾傷心處,眼中又盈上眼淚,“即使關係再親近,不是一家,關上門,便無法知內裡。”她說罷便匆匆離開。
許久,蕭壬才明白過來,隻是魏蔻蛾卻進了屋。
不舍已無用,再留長傷心,她既知道,我也儘早離開罷,蕭壬心想。
才剛入夜,蕭壬這才鼓起勇氣,輕敲魏蔻蛾的房門,輕聲對她說了返鄉之事,以及返鄉是為冬時將至已無再候。他句句真誠,好似要剝開心給她看,可話裡卻是勸自己,勸自己下決斷。雨聲不算小,他的聲音那麼輕。
魏蔻蛾輕輕翻身看著月光照著他,那門透過的影子消失才合上眼。
隔天,雨停,兩人都起身,隨意客套幾句,可蕭壬忽然將木箱取出,“我為訂衣而來,如今我……想這衣裳已有了其主,便是姑娘。”他說著將木箱遞給魏蔻蛾。
“這如何使得!如此貴重即使蕭大哥有意,魏蔻蛾也不敢厚顏收下。”她那裡是臉皮薄,兩人分明什麼也不是,怎好收下重禮。
蕭壬雙手托著木箱,有些無措,卻不得不開口:“魏姑娘,蕭某不善言辭,隻知錦衣配佳人,姑娘若願收下這衣裳便算收下我這一片心。今後若是有緣,我到錦蓉坊來,來……”說到後邊,蕭壬不好說下去。
魏蔻蛾亦接過箱子,喜笑顏開:“我明了,蕭大哥說回去了將來還會再來,錦蓉坊隨時恭候。”
蕭壬見她展顏,十分欣喜,點了點頭,向她一俯身後便要走。
那人踏出門檻時,她才從欣喜中回過神,將木箱放下追出門去。
蕭壬聽見身後腳步聲,立即駐步回頭,“姑娘留步。”“彆口稱姑娘了,叫我蔻蛾吧。”魏蔻蛾眼裡滿含不舍,好似眼淚又要掉下。“好,蔻……蔻蛾,”輕柔的聲音從粗獷之人發出,另一番新奇,他許諾:“總有再會之期。”
“總有再會之期,”她又笑了,蕭壬的身影漸漸離她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