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數日,魏蔻蛾沒見到俞苧夜和歐陽雨澤,還怪想的,隻是他們也有要忙的事,而且這些個事也不好往外說,隻好暫時放下,可愁緒又上眉頭,她隻得放下繡工,擺好紙墨,拿起筆,跟母親訴說近況,隻是那些真正憂心的怪事卻未提半字。草草幾行寫完,似乎也沒了要去寄信的意思。
可她一看到蕭壬過來,卻又急忙粘上米糊封了信袋,慌忙之際還確認了櫃台是否鎖好後才離開錦蓉坊。
魏蔻蛾正在找熟人信使的路上,此時剛過辰時不久,街上小巷內充斥著叫賣聲。
她輾轉問了幾人都說近來世情不好,不好隨意走動。
她早該知道會是如此,白白走了一趟,不知該怪妖,或是怪所謂道長,或是“青天大老爺”們,還是自己。人常常在無處可怪時,將錯落到自己頭上,騙過自己,以求換的一片“安寧”。
魏蔻蛾正無助地往回走,一路人還遇到不少熟人,寒暄幾句過後,又買了點米食,她才有種腳下是實地的感覺,自己還活在人間。
李沉和?濛因少貨之事,精器店經營的時間便逐漸縮短,?濛提議在店裡買些簡易的繡品,李沉覺著不錯,於是兩人便要去?濛家中取物件,半路看到買糖葫蘆的,兩人停步。
魏蔻蛾看見他們時,她正指著一串糖葫蘆,他擺擺手,遂隻買了一串。魏蔻蛾見著情形總算展露笑顏,走過去,跟?濛搭話:“?濛姐姐,這位是?”
三人走到路旁,?濛看她笑得歡喜,反倒皺了皺眉:“哎,你怎麼在此?我們可……你可不能亂說。”
“哦~我心裡門清,正找人幫忙送信呢。”魏蔻蛾歡喜一過,便又故作輕鬆道。
“你這信還拿手上,沒寄成?”李沉細心詢問道,“都說寄蓉城內還好說,之外便不乾了。我阿娘若是在蓉城內我又不是沒能力找過去,用得著寄信還得等回信費這些時候。”魏蔻蛾絮絮叨叨地抱怨道。
對麵兩人心眼大,沒多想,笑嘻嘻的。?濛笑道:“可巧了,我身旁這位便有為人送信之勞。”“正是,姑娘是要寄到何處?”李沉應道。
“那便太好了,蜀地南邊燕單城的安喬路一戶姓安的人家,我阿娘叫魏蘇雲主要是去做那家人的買賣。我隻知道這些,這能寄嗎?”魏蔻蛾仔仔細細地回想一下。
“我隻在蜀地送信,正好也要到南邊購些器物,燕單城的安喬路我還真去過,”李沉看向?濛,樂觀那勁,看著就舒心,“在稍微打聽打聽,不成問題。”
魏蔻蛾趕忙把信遞過去,問他路費幾何?李沉推托都是熟人何必客氣,若是為花錢買個心安,那意思一下就是了。她摸摸錢袋,隻有一兩銀子和一些碎錢。隻有一兩多,她試探著對李沉說。一兩多便足夠了,李沉回答她。
魏蔻蛾把錢給完,想起連名都沒問:“?濛,你怎麼不介紹介紹?”“成成成,這位姓李名沉,做買賣順便幫送信,這位是錦蓉坊的魏姑娘。”?濛無奈道。
“魏姑娘,聞名不如見麵,久仰。”李沉身子微微前傾作禮客氣道,魏蔻蛾隻得:“哎哎”幾聲。
於是三人話彆。這邊兩人商量起來,“先送信還是?”李沉細心詢問道,“自然先送信,魏姑娘應當挺急的。”?濛一下把兩顆糖葫蘆吃進去。
“也是,店裡物件單薄,再開怕壞了名氣,沒什麼客人也沒趣。”李沉考量一番說。“隻是此去路險,怕要花些時候。”“哎呀,你忘了你身邊的我是什麼嗎?我再捎上你,加之歇息時候,頂多幾天就能到蜀南,”?濛神神秘秘地小聲說,“哎,好酸。”
李沉被逗樂卻隻笑在心裡,“一點點吃,就不會太酸。”
一晃,俞苧夜和歐陽雨澤這邊完成差事,回了魏蔻蛾情況,便到旅館歇腳。俞苧夜覺著這兩人中間怪怪的。有時會到錦蓉坊和魏蔻蛾說說話。
要不了幾天果然到了蜀南,兩人輾轉問路,可算找到魏蘇雲,她說了本月下旬回家,托了口信,讓女兒勿牽掛。
兩人離了府上,到市集上采買,而不遠處卻有人在盯著他們。
“便是他們了。”一個女聲傳出,鳳狐琪娘點點頭,兩人躲在偏僻巷子裡。
前些時候,賀子蘭使了金銀在蜀南置了宅子以做據點,便於聯絡,足有幾畝地,隻是還有幾間房要修葺修葺。
不久,兩人便與鳳狐琪娘“偶遇”了,“真巧,沒想到,在這也能遇到琪娘。”?濛笑道。“是巧,要不要到小院坐坐?”她說。“成。”兩人齊聲道
府門兩個家丁看守,到內裡倒是靜悄悄的,沒什麼人。?濛有些好奇,鳳狐琪娘向她介紹道:“這片主要我在活動,我不愛那麼多人伺候因而靜了些。賀子蘭也在此。”兩人點點頭,未有言語。
三人邊走邊說話,但隻要是女聲,“蕭壬和魏蔻蛾好事要近了?”鳳狐琪娘問道。“我看不像,有些怪怪的。”?濛思索道。
“那你呢?”鳳狐琪娘笑道,前後瞅了瞅兩人,“我沒有。”?濛有些不好意思向她擺手。
“是不是有人不開竅?”她問道。
“誰不開竅?”他好奇問道。
“我不開竅成不?”?濛怪無奈道。
鳳狐琪娘瞥了一眼李沉,又拍拍她的肩膀,說道:“緣分的事慢慢來。對了,你們要回蓉城時要捎上我,我去看看他們怎麼樣了。”
三人往大廳去,蛇君賀子蘭和她的右護法賀予正坐在裡頭。右護法便是當今南疆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官銜。
?濛就這樣遇上賀子蘭等人,還挺緊張的,李沉什麼都不清楚,便隨機應變。
“你們坐,請用茶。”鳳狐琪娘自然地坐在主位上,指了指旁邊兩個位置,“兩位是我朋友,這位是?濛,這位是李沉。”賀子蘭眨巴眨巴眼睛沒說一個字,“這位是蛇君,這位是右護法賀予。”
“我是沒有姓名……”賀子蘭正要打趣她,便將兩人要行禮,便示意他們不必多禮,“兩位不是南疆國之民,此處又不在南疆國內無需多禮。”
“蛇君既這樣說,便罷。”?濛很尷尬,言畢瞅瞅李沉,他正在擦汗,她就很想笑,果然也沒憋住,他看著有外人隻好忍著氣。賀予也在心裡打趣兩人,不一會又看向鳳狐琪娘。
“這房屋格局,這梁柱和這些擺設價值不菲吧?”?濛問道。
“都是些老東西不值什麼,李公子不是打理一家精器店?有沒有什麼精品器物推薦,我好買來擺上。”鳳狐琪娘拋出話引子。
“都是些粗鄙之物,與貴府怎相配。”李沉進門時便一直打量。“不過我看這屋子不是正形的建法,反而是有些向左邊傾。”
“有種倚靠什麼之意,是不是?”鳳狐琪娘笑道,他點點頭,“被你們怎麼一說,看著越發歪了。”
“我們那的屋舍多倚山而建,便把這也修成類似模樣。”鳳狐琪娘解釋道,“我們那也是如此。”賀子蘭看著鳳狐琪娘笑,賀予快受不了了,?濛自然看到了,隻是她不明白為什麼。隻有李沉細細品道:“不拘一格,倒彆有一番樂趣。”
閒談一會,旁邊那兩人用著茶點,這邊聊起正事,“蓉城城郊,見過密婁的人,看來是要有動作了。”鳳狐琪娘說。“到那邊去會會她們,我倒想知道她們要乾什麼,賀予收拾人馬,準備到蓉城去。”賀子蘭吩咐道。“是。”賀予領命。她們自然指蛇神之妹莫岑和密婁。
“密婁,是那個毒娘娘?”?濛問道。
“什麼毒娘娘?”賀子蘭好奇道。
“就是毒王的妻子,是一個門派的頭領,是蠍子精。”賀子蘭對此不了解這倒在?濛意料之外。
“?姑娘,如何知道怎麼許多?”賀予問道。賀子蘭也看過去。
“因為虎族的事,當時蠍子精從中作梗,因而有所了解。”?濛回道。
賀予又問:“虎族的事與姑娘有關係?”
“我與虎族公主是舊識,又因虎族戰事重逢了……琪娘,能說嗎?”?濛有些心虛,也拿手帕擦汗。
“話既說出口,還能收回嗎?反正不是什麼要緊事,她倆是因為住在深山裡頭,沒有出來見人,因而不知。”鳳狐琪娘取笑道。
“琪娘口齒伶俐,但也得給國主留顏麵。”賀予笑道,好似事不關己。“還不是你,一直問問問……”賀子蘭話說一半,才聊道被賀予將無知轉移到自己身上了。她一時很是無語,鳳狐琪娘等人一時很是開心。
這院子不小,但落座在這地方到很是隱蔽。?濛和李沉的廂房到茅房的過道旁邊有個小院,李沉起夜時看見兩排的紅纓槍,一時恍惚竟上前抽出一把,在手中把玩。
?濛正想開窗看看夜色,恰巧看到這一幕,李廬陵戰場上的英姿颯爽和最終慘死柴房的畫麵湧入她腦中,不禁淚盈眶。
李沉揮舞不暢,停住手,放回。他正要回房,便看見?濛,她趕緊假裝無事,“舞得不錯。”李沉隻是靦腆地笑了笑,回房去了。
過了一晚,收拾包袱便要啟程到蓉城去,賀予受賀子蘭命令,已經悄悄行動。
不久便到了蓉城,進了錦蓉坊,賀子蘭也是挑花了眼,看了幾塊綠布,尤其是那塊墨綠的尤其喜歡。?濛給魏蔻蛾報完口信,看見賀子蘭一直盯著什麼,過去看看,“這種布你們那沒有嗎?”鳳狐琪娘則戰術回避。
“不是。”賀子蘭擺擺手,“琪娘,你過來。這塊喜歡嗎?”她們聊,?濛就走開。
“嗬,墨綠,”鳳狐琪娘莫名發出冷笑,“你穿嗎?”“我記得你以前穿過?”賀子蘭試探道,“嘿,你不是深藍大蟒?怎麼這麼愛綠的?”鳳狐琪娘壓低聲音說道。
賀子蘭一臉自然地說道:“我記得我們初見時你就是穿著一身綠衣,而且這塊墨綠的布料尤其好。”
鳳狐琪娘搖搖頭,輕聲道:“你記錯了,我知道你什麼心思,蛇神就是墨綠大蟒,彆在我身上耍你的心思。”
“掌櫃的,這布料有沒有做好的成衣?”賀子蘭問道。
?濛不打攪魏蔻蛾做生意,走開,鳳狐琪娘也正有話問她。“可難得,貴客您手上這種布有兩件成衣,您要墨綠的是嗎?改改尺寸便能穿。”魏蔻蛾笑道。
“那就按那位姑娘的尺寸改。”剛問完俞苧夜下落的鳳狐琪娘忽然被指,一下樂了,“我是不穿這顏色,姑娘還是按她的尺寸改,免得浪費衣裳!”
“這位姑娘你莫生氣,這種成衣還有彆的顏色,要不看看?”魏蔻蛾賠笑道。“不成,定要這種顏色。”賀子蘭厲聲道,?濛這會才從賀子蘭身上覺出怪,很是不適。
鳳狐琪娘眯了眯眼說道:“留給你自己穿吧。”她說罷便匆匆離去。?濛,李沉也告辭,魏蔻蛾想著改天請他們吃飯。
賀子蘭垂眸,好似有一瞬的失落,轉頭便與魏蔻蛾聊起來,“什麼價錢?”
“哦,我們這在同種繡工中,是最實惠的,彆的店比不了,一件衣裳,這麼一水下來要二兩。”魏蔻蛾反應過來開始展現她的口才。“成,但我身上沒有碎錢,待我來取衣裳時一並給你,你且幫我留著。”魏蔻蛾看著她一身衣服華貴,但又不像本地人的樣子,應承下來。
賀子蘭交代完,就去追鳳狐琪娘。
魏蔻蛾覺著稀奇,蕭壬聽見動靜,好似還聽見鳳狐琪娘的聲音,便出來瞧瞧,正巧她一陣頭疼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