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於國棟的彙報,蘇言沉默片刻,還是下令將他們的屍體收殮起來,與己方陣亡將士一同好生安葬。
……
翌日,二十七日清晨,當清軍一個個從營帳內走出後,就看見吳江城牆上懸掛著一排排密集的頭顱。
那些頭顱被用生石灰簡單做了防腐處理後,一個個死不瞑目,麵相猙獰,從遠處看去,給人一種極大的心靈衝擊。
許多清軍見狀,都嚇得麵色發白,雙腿戰栗,那些幸存的蒙古兵看過去,都痛哭流涕,如喪考妣。
他們直接聚在一起,跑到博洛居住的大帳外,請求博洛下令攻城,為戰死的族人報仇,將族人的首級奪回來。
但博洛並沒有出麵,在蒙古兵們的吵鬨聲中,梅勒章京額爾謹掀開門簾走了出來,他神情肅穆,一言不發,掃視著那些鬨事的蒙古兵。
蒙古兵們見他如此表情,麵麵相窺,逐漸安靜下來,幸存的一名百戶走出人群,悲戚道:
“大人,千戶慘死在漢狗手中,族人屍首又被如此羞辱,我等怎能坐視不管,還請貝勒爺下令攻城,我蒙古健兒定為先鋒。”
額爾謹表情不變,沉聲道:“你們的請求貝勒爺已經知曉,但今日並非攻城之良機,且先退去,蘇赫巴魯之仇,貝勒爺定會要南蠻付出代價。”
蒙古兵們對他的回複並不滿意,有心繼續鬨事,但見周圍已經有許多全副武裝的兵丁圍了過來,也就隻好無奈退去。
見蒙古兵退去,額爾謹這才回身走進大帳內,帳內光線陰暗,原本強壯的博洛此時正躺在床上,不時發出輕微的咳嗽聲。
見額爾謹回來,他勉強撐起身子,問道:“他們都散去了?”
“散去了。”額爾謹低著頭回答道,隨即將守軍的行為說了出來,博洛聽言臉上浮起一抹潮紅,又接連一陣咳嗽,咬牙切齒道:
“漢狗竟如此野蠻,怎敢羞辱我大清勇士,隻恨不能馬上攻破城牆,將南蠻儘數屠光,以解我心頭之恨!”
額爾謹連忙上前輕輕拍打他的後背,幫博洛順氣,一邊勸道:“還請貝勒爺安心養病,漢狗被圍困城中,插翅難逃,何必急著一時。”
“攻城失利,又損兵折將,天氣炎熱,軍心受損,隻怕營中響起風言風語,令將士無心作戰。”博洛沮喪地說道。
昨晚的損失給了博洛不小的打擊,他又在從馬背上摔下來的時候受了傷,現在整個人的情緒都有些低迷。
而且此時天氣仍然炎熱,雖然相較於之前要涼爽一些,但對於這些從苦寒之地來的八旗健兒仍然不好受。
在圍城期間,軍中就有許多抱怨聲,並且水土不服的症狀還在困擾著清軍,起碼有過半滿洲兵受其影響,無法發揮出全部戰鬥力。
更致命的是,大軍每在吳江城下一天,就要消耗大量糧草,湖州至今還未收複,僅靠嘉興一府供給,雖然目前還沒有出現問題,但嘉興的庫存不是無限的,用不了多久就會捉襟見肘。
換句話說,博洛沒有足夠的時間可以長時間在吳江城外耗著,這一點不論是前者還是額爾謹心底都非常清楚。
因此,額爾謹一時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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