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行雲呆立了那麼幾息時間,然後回過神來,立刻搖了搖頭道:
“我不能要。”
是的,這些房契可不是那副玉棋,已經不是貴重不貴重的問題,而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自己和仲老頭無親無故,隻是陪著他下了個把多月的棋,哪有資格接受這樣的饋贈。
“隨便你。”
“這是他親口說要留給你的,如果你不要,那就一把火燒掉,至於這些房屋最後會歸誰,反正他已經死了,也無所謂了。”
侍女小秋神情很平靜地說道。
束行雲猛然一怔,他發現這侍女小秋不僅僅是有些古怪了,而就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般。
完全沒有了以前在仲老頭身邊的時的溫順乖巧。
此時倒也沒有多想,束行雲搖了搖頭,很誠懇地說道:
“小秋姑娘,我覺得接受這些房契最適合的人,就是你。”
束行雲現在已經知道仲老頭有一個弟子,但那是一位日境宗師,而且還很可能是騰龍軍的軍首,自然看不上這些房契。
而侍女小秋雖然不是仲老頭的親人,但服侍了仲老頭這麼多年,應該是這些房契最好的繼承人。
真不知道那老頭子臨死前是怎麼想的,居然會把這些房契留給自己。
“他又不是留給我,我不要。”
侍女小秋依然平淡地說了這麼一句。
束行雲再次仔細地看了一眼侍女小秋,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因為仲老頭留下的這些房契,毫無疑問是一筆巨大的財富,足可讓一個普通人一輩子衣食無憂,過上很富足的生活。
甚至這些房屋還可以傳給子孫後代。
很少有普通人能抵抗如此巨大財富的誘惑。
這小秋姑娘隻是仲老頭請來照顧自己的侍女,自然也是為了錢,但現在居然能麵對這麼巨大的一筆財富而不動心,頓時讓束行雲對她高看了一眼。
不,是好幾眼。
於是他想了想道:
“要不這樣,那我先收下這些房契,然後再轉增給你,如何?”
束行雲覺得這是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沒想到侍女小秋還是搖了搖頭道:
“我不要你送我。”
這一刻,束行雲覺得自己都有些敬佩這位女子了。
這種品德,可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
隻是緊接著,侍女小秋卻又說了一句話。
“如果我想要,我會自己到你手中搶。”
束行雲再次一怔,接著眯起眼睛望向了對麵的女子。
如果說今天侍女小秋的言行一直讓他絕對有些古怪,有些出乎意料,那麼現在的這句話,就不能用古怪和意外來形容了。
甚至不亞於耳邊突然響起了一道驚雷。
束行雲異常認真嚴肅地將侍女小秋從頭看到了腳,又從腳看到了頭。
和他往常打量這女子的眼光完全不同。
女子就這麼靜靜地站立在那裡,和往日沒有任何不同,束行雲看不出任何異常。
不,此時這女子的安靜,本身就是一種異常。
束行雲終於想起,仲老頭也不是普通人,雖然自己一直把他當普通人,但他卻是騰龍賢者。
一名賢者身邊的侍女,有些“異常”卻也無比正常。
這個時候,侍女小秋指了指束行雲手中的棋盒和棋盤道:
“想不想下一盤。”
“你會?”
此時束行雲已經對她不管說出什麼話,都不會有任何意外了。
“下過你自然知道我會不會了。”
侍女小秋一臉淡然的走向了石桌。
束行雲默默擺好了棋盤,晃了晃手中的棋盒問道:
“你黑還是白?”
“老規矩,你黑。”
束行雲沉默了一下,想來小秋說的是平常仲老頭平常和他下棋的規矩,每次都是束行雲執黑先行。
然後束行雲坐了下來,拈起一枚黑子,落在了天元之處。
侍女小秋抬頭看了他一眼道:
“平常你不是這樣起手的。”
束行雲朝她笑了笑道:
“上次仲老先生跟我說,我下棋隻注重邊角搏殺,不重大勢,我想想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所以準備改變一下棋路。”
接著又是善意提醒了一句道:
“小秋姑娘,這圍棋是非常複雜的遊戲,不是光在旁邊看看就能學會的。”
……
半刻鐘後,束行雲一臉木然地看著眼前的棋盤。
棋盤之上,黑棋隻剩寥寥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