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非常安靜,隻聽得見窗外雨滴的聲音,楚子航心裡有很多疑問,但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女孩沒什麼起伏的平靜聲音響起。
“專心開車,直接去你家。”
楚子航一愣,大腦還沒反應過來,手上就已經照做了。
等他再看過去時,那神秘的女孩已經閉上了眼睛。
楚子航隻好把已經到了嘴邊的疑問又咽了回去,專心開車。
一直到車停在他家彆墅門口,女孩才睜開眼睛,隨意的說出兩個字:
“下去。”
楚子航呆呆照做,他看著女孩從副駕駛走了出來,走進駕駛位車門一關,緊接著就是引擎呼嘯的聲音。
楚子航根本來不及說任何話,跑車的尾氣就噴了他一臉,下一秒他就隻看得到飛馳而去的車尾燈了。
自始至終,那個像刀一樣的女孩都沒有跟他多說一句話。
這個女孩像鬼魂一樣出現,又像鬼魂一樣消失,仿佛她出現的使命隻是為了送他回家,又仿佛這一切都隻是他的錯覺。
很難得的,楚子航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露出了一個困惑的表情。
而另一邊,源稚女單手開車,接通了施耐德打來的通訊。
“琉璃,我看你的位置已經到了,你有見到那孩子嗎?”
源稚女隨意的“嗯”了一聲,施耐德頓了頓,又問:“怎麼樣?”
“還行,感覺有點呆。”源稚女回憶著少年的模樣,隨口回答:“還挺聽話的。”
聽到這話,施耐德頓時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這麼多年來這是唯一一個主動聯係我們的混血種,要觀察的仔細一點。”
“如果他沒什麼問題,你可以將他帶回學校做具體的血統評估,我和你說過的,這是你的入學考試。”
“我期待你的答卷。”
施耐德掛斷了電話。
源稚女看著前方的道路出神。
其實她今天應該和楚子航好好介紹一下卡塞爾學院的,最好明天就把人帶回去,這樣這場所謂的入學考試應該就能拿高分了吧。
她剛下飛機就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其實早就精神疲憊,可她還是強撐著一口氣想先把任務做完。
這麼多年她一直是這個樣子,和王將周旋的時候,清除那些失控惡鬼的時候,完成那些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的時候。
她知道那口氣一旦泄下去就會懶惰,想要逃避,所以始終強撐著。
可看著那個男孩站在窗前出神的樣子後,她就什麼都不想說了,那口氣一下子就泄掉了。
她想起了鹿取小鎮。
小鎮裡每次下雨的時候,山路就會變得很難走,每每這個時候,源稚生就會彎下腰來,背著她上學再背著她回家。
源稚女拒絕過很多次,可源稚生固執的認為自己是哥哥就要照顧妹妹。
源稚女拗不過他,於是從小到大她對雨的記憶,就是透過源稚生的肩膀看雨滴落在泥坑裡。
可這樣的源稚生,卻用刀劈開了她整個胸膛,連聽她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就毫不猶豫的揮刀,她獨自倒在枯井裡,看著漫天的大雨將自己淹沒,靜靜感受著生命的流逝。
那種刺骨的寒冷她至今都記憶猶新。
其實心裡還是怨恨著的吧,所以在東京的三年裡,哪怕明明有機會,也從來沒有聯係過源稚生。
而鹿取小鎮裡的那場大雨好像也從未停止過,源稚女透過楚子航那消瘦的身影,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他們一樣都被困在一場始終無法停止的大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