洶湧的鋒利刀光撲麵而來,源稚女能感受得到老人身上那冰冷的殺意。
大腦越來越昏沉,提刀的手也越來越沉重,明知已經沒辦法改變結果了,但她還是不願意放棄,她就是這種固執到死的人,所以櫻井小暮說她是笨蛋她從未反駁過。
可是怎麼甘心放棄呢?從一開始就被控製的人生,和一眼就能看得到儘頭的結局,怎麼能放棄呢?
那個下雨天路就會變得很難走的小鎮,還有幼時源稚生那幼稚卻堅定要走出小鎮的夢想,會想要有人陪伴的繪梨衣,和始終站在她身後的櫻井小暮,以及那些愚蠢卻堅信蛇岐八家的黑道們。
若是她放棄了,這一切就都被放棄了,所以,怎麼能放棄呢?
總是有人要這樣過一生的,要把一切都扛在肩上往前走,直到真的走不動了。
不認輸的人生真是太累了,現在終於可以認輸了,因為她就要死了。
但這並沒有什麼,武士的結局總歸是戰死,那是最崇高榮耀的結局。
手中的長刀被擊飛,源稚女終於堅持不住緩緩倒下,她重新變的漆黑的眼睛看著昏暗的天空和無數墜落的雨滴,身體輕如飛鳥,似乎靈魂正在溢出,居然如釋重負。
耳邊隱約能聽到源稚生和櫻井小暮的聲音,他們好像都在叫她的名字,但此刻那些聲音就像隔了一層霧,朦朦朧朧聽不清。
整個世界都隻剩下了風雨聲,她好像又回到了那口枯井裡,而這一次將是真正的死亡。
但就在她要坦然的接受這個結局之時,一隻手拉住了她,那是一隻斑駁的,青筋暴跳的手。
黑影從遠處躍來,風衣招展如風中的戰旗,他單手拉住源稚女將要倒下的身體,另一隻手握住了空中墜落的長刀。
那把櫻紅色的長刀在被他握緊的瞬間,刀身上再度生出璀璨的紋路,鮮紅的刀光伸展,血腥之氣撲麵而來。
他重重揮刀,淩厲的刀光將昂熱生生逼退,小心將懷中重傷的女孩抱起,黑影轉頭冷冷的注視著昂熱。
“老混賬,欺負一個受傷的孩子算什麼本事?!”
上杉越,這位拉麵師傅在最後一刻趕到,帶著黑道至尊的威嚴。
他脫掉了拉麵師傅的製服,摘掉了可笑的包頭巾,換上了黑夜般的長風衣,身後的旅行袋裡插滿了日本刀。
他並不算很魁梧,但此刻看起來就像是一位皇帝端坐在高位,俯視屈膝跪在地的臣子們,眼神平靜如水,但是水中藏著赫赫風雷。
一時間連昂熱都被他的威嚴壓製,畢竟昂熱隻是秘黨的領袖,而上杉越曾經是日本的影子天皇。
那種憑臨眾生的威嚴,一旦養成了就不會忘記,無論他是不是在拉麵這門手藝上荒廢了幾十年。
“上杉越。”昂熱穩住身形,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我們快有幾十年沒見了吧,真沒想到再次相見是在這種時候。”
“是啊,畢竟我也沒想到你能不要臉到這種地步,老畜生你這麼多年活到狗肚子裡去了吧,欺負一個孩子你就不害臊嗎?”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眼睛裡燃起熔金一樣的顏色,一字一頓道:
“還是說你以為,我的孩子沒人撐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