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著前世種種,謝文彥一邊在心中思索今生的籌劃,一邊應付同窗們的聊天。
等他們商量好去詩會的約定後,私塾也終於到了下學的時間。
眾人紛紛高興地收拾書箱離開,跟著來接自己的家人,或小廝回家。
不過。
相較其他匆匆走人的同窗,謝文彥的動作卻是不慌不忙。
倒不是他不想回家,也不是時隔多年再次見到已經去世的親人有什麼忐忑,他心誌向來強大堅定,這些情緒還不足以讓他失控。
他隻不過在想說辭,一會兒怎麼告訴爹娘和弟弟,關於上輩子的記憶。
沒錯。
謝文彥打算把前世之事,用夢境的方式告訴家裡。
這並非衝動糊塗,而是他爹娘和弟弟都聰明得很,但凡他有一點異常表現,根本瞞不住,不說清楚造成誤會離心,就壞事了。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他有些謀劃,需要家裡配合才能成功。
至於家裡人知道了自己前世淒慘結局,會不會因此害怕畏懼,從而離開他這個壞東西?
那是不可能的。
他們三房雖然都長得有點歪,但在榮華富貴這個目標上,是絕對的團結。
上輩子,不管是他斷腿之時,還是被抄家流放的路上,又或者在苦寒之地吃苦時,爹娘和弟弟都從來沒有埋怨過他。
有的隻是罵老天爺不給好運,以及鼓勵他想辦法東山再起。
為了能過好日子,什麼困難什麼危險,在他們三房眼中都不是事兒。
隻要人沒死,搞事情的心就不會滅!
所以,在穿越堂兄到來之前,先把他爹娘和弟弟擺平很必要。
這般想著。
謝文彥調整好心態走出私塾。
“爹,娘,小弟你們來了……”
他看著三張熟悉的臉,心中很是感慨了一下前世和爹娘弟弟的極品豐功偉績後,才牽起一個勉強疲憊,又神思不屬的微笑。
總之一看就是那種出了什麼大事的表情。
“兒子,你終於出來了?今天怎麼這麼晚?”
“哎呀,哥你臉色咋這麼差?”
“是私塾出了什麼事兒,還是身體不舒服?”
等在私塾門口的謝父謝母和小弟卿哥兒,看到他這幅不對勁兒的樣子,果不其然主動上前關心。
且不說謝文彥就是他們人生的指望,誰家親人出了事不得急?
見他們上道。
謝文彥很是嫻熟的憋紅眼眶,雙眼濕潤,似有難言之隱哽咽道。
“爹娘,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吧,孩兒有話想跟你們說。”
“好。”
謝父謝母都是聰明人,見此立馬意識到兒子可能真出了什麼大事。
當即也沒有再追問,示意卿哥兒把大兒子扶上牛車,就趕緊駕車走人。
牛車自然不是謝家的東西,而是村裡的財產。
畢竟,謝家為了供謝文彥讀書,現在是真的窮。
有銀子都要存著給謝文彥下次參加科舉,和出門應酬交際同窗使用,吃飯都得摳搜,哪裡有閒錢買牛。
但因謝文彥是村裡唯一的秀才,所以每月他休沐回家這天,村裡為了巴結他,都會將牛車單獨借給謝家使用。
平時對他更是恭敬得不行,自從他14歲考上童生後,村裡、宗族但凡有什麼大事,就都會來問他的意見。
等他17歲考上秀才時,那就更不得了了,族裡簡直把他當成了活祖宗。
如此恭維,謝文彥覺得他上輩子少年時期心高氣傲,真的一點都不奇怪。
少年人心性不穩,換誰天天被這麼捧著都得飄。
所以他前世走上歪路,絕對不是他一個人的錯,大家都得負責!
反正,謝文彥主打的就是精神絕不內耗。
他沒錯!
錯的都是彆人,他就是最優秀最對的。
—
謝父經常出門晃悠,城裡城外哪裡人多,哪裡人少最清楚。
駕車牛車很快就尋到了一個位置偏僻,周圍廣闊無遮擋的小河邊,保證絕對沒人能不小心偷聽到他們在說什麼。
謝文彥確定地方沒問題,也不再耽擱,馬上就重新進入演戲狀態。
眼眶再次泛紅蓄淚,他重重朝謝父謝母跪下,聲音哽咽沉痛道。
“爹娘,孩兒前日做了一個噩夢,身臨其境,猶如莊周夢蝶。夢裡孩兒不孝,沒有出息,對不起你們,對不起小弟……”
說是演戲,其實也是有真感情在的。
謝文彥並不覺得自己上輩子貪權好利有什麼錯,可他是真覺得自己沒用,很是對不起一直支持他,全心全意幫他的家人。
但凡前世他再小心謹慎些,再努力些,或許結局會好些。
可惜曾經沒有如果。
好在現在他得了重新來過的機會。
謝文彥把上輩子的經曆,略去細節後用夢境的方式,大致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