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屋後，徐陌聲也不是立刻就對蔣榮說什麼，他走到了落地窗戶邊，那裡放置著桌子和兩張沙發椅，徐陌聲在右邊的一張椅子上坐下，他麵向著蔣榮，蔣榮將剛才落滑落的一滴淚水給擦拭乾淨了，但他緋紅的眼睛，誰都看得出來他哭過。
蔣榮知道徐陌聲是被戀人方彥給叫進來陪他的，可這個時候的蔣榮隻想要一個人待著。
隻是讓他開口將關心他的徐陌聲給趕出去，蔣榮似乎又開不了那個口。
沉默在寬闊的酒店房間裡蔓延了好一會，最後還是蔣榮先說話。
他坐在床尾邊，臉龐上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
“班長，在你眼裡，肯定覺得我有點可笑吧？”
徐陌聲彎了彎唇，雖然他在笑，可那不是任何要諷刺蔣榮的意思。
“不會。”徐陌聲搖頭。
“不會嗎？我倒是認為自己非常可笑。”
“你和他，你們非常般配。”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你這麼說，還以為你其實不太能接受。”
“怎麼不能，你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我看得出來，你很開心。”
“他是對我很好。”這點蔣榮難以否認。
“大家都有目共睹。”
徐陌聲相信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方彥對蔣榮是真的掏心掏肺的好，恨不得把人捧在掌心裡麵寵。
“他給我的太多了，太多太多，我不知道該拿什麼回報給他。”
雖然不能感同身受，但徐陌聲能夠理解蔣榮的擔心，於是安撫道：“不需要回報吧，你能夠陪著他，對他來說就已經是一種你愛他的方式了。”
“可是我覺得還不夠，我想要給他……”
“算了，不管我給什麼，和他給我的那些相比，完全不能比。”
“蔣榮，你是不是覺得現在的自己配不上他？”
徐陌聲又怎麼會看不出來，蔣榮分明就是在自我矮化，方彥家裡有權有勢，而蔣榮家甚至可以用貧困來形容。
這樣有著天壤之彆的兩個人，卻因為愛情的原因牽連在了一起，會不安懷疑，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徐陌聲是知道關於主角們之間的感情的，不管中間有多少的困難和波折，他們的心，始終都不會變，隻愛著對方，到以後也必然會幸福美滿。
隻是這些事，現階段徐陌聲是不可能和蔣榮說，估計說了，蔣榮也不會信。
“由愛故生怖，由愛故生憂。”
“蔣榮，你現在大概在這個階段。”
聽到徐陌聲嘴裡說出這樣帶著禪意的話，蔣榮盯著他錯愕了片刻。
“除了這張臉還可以看之外，我不覺得我有其他什麼優點了。”
方彥會喜歡他，難道不也是因為他這張臉。
但凡他長得醜一點，或者是普通一點，方彥肯定就不會多看他一眼。
說著蔣榮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他確實在恐懼，不可能不恐懼，現在他們還隻是在學校裡，還沒有出校，沒有到社會上去，可哪怕是這個時候，他和方彥交往的期間，他已經看到不少人往方彥身邊湊，哪怕方彥的態度非常明確，甚至他對他的占有欲強，可方彥越是這樣深愛他，蔣榮反而更加沒有安全感。
他們都還年輕，現在的深愛說不定隻是身體的一時衝動，是荷爾蒙在作祟。如果有一天方彥清醒過來離開他，他不想到時候看到方彥轉身走向彆人的背影，倒不如一開始由他來轉身好了。
蔣榮低頭看著自己攪在一起的手指，指骨在隱隱的發白。
“你說，如果我忽然離開，方彥會怎麼樣？”
“應該會發瘋。”
徐陌聲眯起了眼，他盯著蔣榮垂落的頭發，蔣榮的頭發黑順柔軟，他對外在的表現其實也相當柔軟，似乎怎麼看他都不會有狠心冷漠的時刻。
可某種程度上，徐陌聲會有種同類的感覺，蔣榮和他有相似的地方。
不過，蔣榮又比他更勇敢一點，起碼他愛一個人就會用儘自己的全力。
“你想做什麼，我都會站在你這邊。”
“我會一直記得你這句話。”
“班長，如果你哪天被人這樣喜歡上，你會怎麼做？”
“會不會也擔心和害怕？”
蔣榮想知道換成是徐陌聲，他會有什麼樣的回應。
“順其自然。”
“不會不安嗎？”
“不會，該享受的時候就好好享受，沒有的話，那就放在記憶中，然後眼睛往前麵看。”
“班長，所以你和我不同，我可能會沉浸在過往。”
徐陌聲後背往沙發椅上麵靠，兩條長腿交疊在了一起：“我想我應該沒有和你說過，我有時候其實挺羨慕你的。”
“羨慕我？”
“羨慕我什麼，真論起來，我覺得我的臉沒有你耐看。”
雖然說他的臉看起來第一眼容易吸引到彆人，但看久了，再好看也會出現審美疲勞，可是徐陌聲不同，他的五官屬於淡顏係，第一眼可能不那麼明顯，可如果多看他一會，會發現他的輪廓和骨骼都相當優異，屬於耐看型的，這是和他接觸久了後蔣榮得出來的結論。
徐陌聲比他各個方麵都還要突出，他是班長，不說是完全的八麵玲瓏，但對待誰都一視同仁，班上還有其他同學，都對他印象非常好，各科的老師，也相當喜歡他。
說他是某種程度上的萬人迷，還真的不過分。
而他蔣榮，想來想去，也就這張臉好一點，性格上不怎麼討喜，和其他同學也都隻是泛泛之交。
包括對待徐陌聲，他其實也在下意識的往後麵退。
“臉什麼的都隻是外在，還是說你以為方彥喜歡你，隻是喜歡你的臉？”
“那他也太膚淺了。”
“你的自我自尊像一團火，熱烈燃燒的火，靠近點都會被燙到，但也會被吸引到。”
徐陌聲手指放在了桌子上，彎曲著，他也真心訴說著。
“不用擔心，你們以後一定會是眾人嫉妒的一對。”
“是嗎？那先借你吉言了。”蔣榮微微笑了，雖然心頭的那點揪痛還存在著，可和徐陌聲聊了一會天，還是好受了一點。
“不累的話出去吃點東西。”
徐陌聲是有點餓了，把蔣榮給叫上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