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振起身緩步走出了酒樓，房間裡跌碎的東西，袁振在離開的時候去前台都加倍賠償了。而徐陌聲則在半個多小時後才跟著出來，他站在路邊，本以為鬨成這樣，袁振怎麼都該自己走了，可沒想到的是，袁振還在，他半靠著車門邊，手裡夾著一根煙，卻根本沒有點燃。
袁振眉頭深擰，一張帥臉陰雲密布。
見到徐陌聲過來，袁振隻是抬眼瞥了下，他沒說話，繞過車頭，坐到了駕駛位，徐陌聲知道他的意思，這是在等他。旁邊停靠有出租車，他可以去坐出租車，可徐陌聲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坐進了袁振的車裡。
越野車行駛在繁華的街道上，外麵喧囂熱鬨，車子裡卻好像有寒冰在不斷的凝結冰封。
徐陌聲緊攥著手指，指骨都在一點點發疼。
越野車停靠在學校門口，車鎖打開，徐陌聲推開了門，同時另外一道清脆的啪嗒聲傳來，徐陌聲扭過頭就看到一簇小小的火苗燃燒了起來，袁振嘴裡叼著煙，低頭將香煙給點燃，隨後他深深吸了口，也是這個時候，他才轉過頭，和徐陌聲再次對上了視線。
那道視線太深也太暗，徐陌聲嘴角蠕動了一下，欲言又止，可最後還是保持沉默。
袁振忽地一聲冷笑，像在自嘲又像在笑徐陌聲的逃避。
“再見，班長。”
袁振夾著香煙的手揮了揮，和徐陌聲道了聲再見，車門重新上鎖，袁振開著他的越野車消失在旁邊的車流中。
靜靜矗立在校門口，來往好些同學都朝徐陌聲看了過來，隻見徐陌聲麵無表情，眼角卻像哭過似的染了一抹淺淺的紅。
袁振的車開到一個紅燈前，他平靜的表情倏然皸裂，轉瞬間彌漫了猙獰和瘋狂，他抓著方向盤的手似乎要把那層膠質給捏碎。
紅燈轉綠，袁振發出了沉沉的冷笑聲，笑得癲狂，笑得憤恨。
汽車快速行駛，在車水馬龍裡來回穿梭，一到自己住處，袁振就在一個群裡發了條語音。
“有空的都過來。”
沒說原因，可群裡的人立刻沸騰了，開了小對話框互相約著一起去袁振那裡。
等人到的時候，彼此才發現，不隻是自己幾個來了，還有很多其他人。
走進客廳，袁振在抽煙，煙灰缸裡全是煙頭，屋裡煙霧繚繞，袁振深暗的臉掩藏在煙霧後，導致一些人沒能看清他沉得駭人的眼。袁振看著進來的人，一波接著一波，他知道這些人為什麼來，都是來討好他的。
袁振把煙頭摁滅，又點了一支。
抬手，他指向身後一個房間：“屋裡的東西，你們隨便拿，能拿多少算多少，拿空了都行。”
一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麵帶困惑，不太理解袁振的意思。
“倒計時一分鐘。”
這話一出有人嘗試動了，走過去緩緩推開門，屋裡放著的各種大大小小，可看包裝袋就知道裡麵禮物價值不菲的禮品。
“真的可以拿？”有人還是不敢。
另外一個人膽子大，既然袁振都開口了，不拿才是忤逆他吧，他進去後就開始挑選起來，一個人全拿完不現實，拿幾個最值錢的好了。
那人彎著腰選來選去，其他人回頭往客廳看，袁振坐在那裡抽煙，一言不發，看得出來他似乎心情陰鬱，不是沒人想過去搭訕，隻是袁振周身氣壓太低，會讓人害怕不僅沒討好，也許惹怒了反倒得倒黴。
門口的人都紛紛走了進去，開始拿昂貴禮物。
袁振抬起眼，盯著半開的房門方向，又有一個人走來，袁振特意給他發的，還以為對方不來，還好他還是貪財重利的。
林西平站在玄關，他攥著手機，打車緊急趕來的，其實不想來，可袁振不僅在群裡說，還專門私信他，林西平知道袁振看不上他，但也不敢隨便得罪袁振。
袁振一句話，他能失去所有。
能看到有個房間裡擠了一群人，林西平不明就裡。
“那裡的東西，本來是送給某個人的，不過他不要，全部都被退回來了，我也用不了，你要是有喜歡的就自己拿，反正很快都會扔垃圾桶。”
對比其他人，袁振話多了些，林西平走到客廳，他幾乎一下子猜到屋裡的禮物是送給誰的。
林西平猶豫不決。
“怎麼，嫌棄啊？”袁振嗤笑起來。
“不是。”林西平搖頭想解釋一下，袁振已經起身去了陽台外，高大的身影莫名的孤獨無奈。
林西平又站了幾秒鐘，還是選擇去了房間。
他去的時候禮物沒剩幾個了，其他人懷裡抱著大包小包，有人還拆了包裝袋把東西戴在身上，這樣就能拿更多了。
“……垃圾垃圾！彆亂扔，都收拾好！”
“拿歸拿，清潔還是得保持。”
一群人又開始撿地上的垃圾。
林西平看了一圈，從腳邊撿了一個小盒子，打開一看，裡麵是一枚小小的精美書簽，不過卻是鑲嵌了鑽石的書簽，這個禮物的價值怕是比很多人拿的都還值錢。
林西平收好書簽，哪怕還有彆的，但他不拿了。
返回客廳，林西平在離開前去了袁振身邊。
“需要的話，我可以把這個給他。”
林西平攤開手指，把鑽石書簽露出來。
袁振根本看都不看，林西平把誰當傻子？他賺得那點錢能買得起這種幾十萬的書簽？
“林西平，你說我們倆誰更不堪？”
林西平臉色白了白，他動了動嘴唇想說自己，可袁振又自問自答了。
“肯定是我。”
“我多惡心啊，拿錢砸人玩，他怎麼看得起我這種人。”
“他討厭我！”
“可我這輩子第一次這樣喜歡一個人……”
猛地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袁振頓時止住聲。
他揮揮手，聲音疲憊：“走吧，把他們都叫上，都走。”
袁振手心裡抓著一個水晶的吊墜，他專門找人定做的屬於徐陌聲的生肖，可惜這個禮物徐陌聲都沒有拆開看過。
用力攥緊手指，水晶生肖有尖銳的地方，一般佩戴不會傷人，可用力到快捏碎的地步時，袁振掌心裡還是流出了幾滴殷紅的鮮血。
林西平沒能看到，他去把屋裡的人都給叫了出來，大家快速且安靜地離開。
等人徹底走完後，袁振這才緩緩鬆來手，他看著刺破掌心的水晶，啞笑了兩聲，揚起手臂用力一扔，價值過萬的水晶落進遠處草叢裡，消失不見。
袁振垂落手臂，由著手心裡的血不停地流，他眼睛猩紅，喉嚨酸澀不已。
他的心，也鈍痛難忍。
他想不明白，他不對的地方可以告訴他，他馬上改，他也在努力學著正常地追求人，他開始小心翼翼的靠近。送出去的每個禮物都是他精心挑選的，他隻是希望徐陌聲能夠喜歡和收下。
可為什麼要那麼討厭他，恨不得和他撇清關係，還全盤否定他的所有。
難道他喜歡他也有錯？
袁振在深夜又開車出門，到了徐陌聲的學校外，校門關了，他也沒打算進去，一直坐在車裡，從淩晨坐到第二天晨曦微露。
清晨人來人往，到處開始熱鬨起來，袁振心底一片荒涼，他無計可施，他甚至不知道還能做什麼，他隻能慢慢品位這種求而不得的苦，他想都是他自找的。
他甘之如飴，他不打算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