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說過沈知安狼子野心,怎麼可能甘願把屬於他的利益拱手讓給彆人一半,更何況鐘冼的胃口想要的不止一半,他仗著拿住了沈知安破局的命脈,隻怕想要七三分賬,更過分一點八二也不是不可能。
就是吃準了沈知安必須要拿下這個核心技術,以此來坐穩沈盛一把手的位置。
說到底還是沈至死的太早了,留下沈知安孤兒寡母,沈知安也算是忍辱負重這麼多年,終於抓到機會徹底翻盤。小狼崽子咬住肉是不會撒嘴的,他注定要成為傲居一方的狼王。
沈知安受製於人這麼多年,又如何甘願才出狼窩又入虎穴。
他自然要破局。
顧老爺子看著野心勃勃的沈知安,他突然問了一句:“有一天想起來,你就不會後悔嗎?”
沈知安指尖夾著一根細長香煙,他看向顧老爺子,眼神裡幾分譏笑:“後悔什麼?”
“等你什麼都得到的時候,身邊再也沒有一個犯傻愛你愛到甘願為你去死的他。”
“顧爺爺,我怎麼會缺愛呢?人為什麼要回頭看呢,我不喜歡回頭,也不喜歡過去,你看我的眼前,坦途一片。我招招手,想要什麼樣的得不到。”
“六年感情,就那麼不值一提,半夜想起,你不會心痛?”
“六年感情,早就膩了,何來心痛。”
“好,你彆後悔,口說無憑,簽個契約。倘若有一天你後悔了,我要你沈盛半壁江山。”
“沒問題。”
沈知安那麼自信,“您擬就是了。他再愛我,我也隻會讓他滾,隻是他的死活,可不在我的負責範圍內,還請你們好好規勸。”
頓了頓,沈知安饒有興致的又說:“鬱風跟他倒也般配,您可以撮合。如果有鬱風相幫,我想在您百年之後覬覦顧氏,倒還有些難。鬱風的確,是個好孫婿,比我合適。”
“鬱風的確比你好千萬倍,這點你知道就好。但我不會拿小雲的婚姻當做任何籌碼,我尊重他的選擇。你拿他當利益交換的籌碼,我卻隻希望他平安喜樂,無憂無慮,就算平凡一生,健康就好。我不需要他為我做任何,是我疼愛他,我不需要他回報我什麼。”
頓了頓,顧老爺子那麼看不上沈知安:“你從沒有在一個溫馨幸福的環境下長大吧,所以你很可憐,沒有人教過你什麼是愛。你冷血薄情,把自私自利刻在骨子裡,你這樣家教的小孩,配不上我的長雲乖孫。”
顧老爺子這一番話似乎刺痛了沈知安,他危險的眯眸。
沈這安直接用手掐滅了煙蒂,手指燒灼,他卻感覺不到半分疼痛。
他無情的盯著顧老爺子,隨後一字一句:“乖孫?也就是您這樣早年喪子的孤寡老人,才會認一個跟自己毫無血緣的孩子,當手心裡的掌上明珠。上趕著給人當爺爺,真是不知該說您善心呢,還是該說您可憐呢。”
顧老爺子被沈知安氣的直喘氣,最後指著沈知安:“我不跟你爭口舌高低,你這樣的小輩還是彆太狂妄了,自有你吃虧的時候。”
“您這樣的老人也是要注意身體,在林池能擔當大局之前,您身子骨可一定要硬朗啊,不然後果可真是不敢想象。”
顧老爺子腳步一頓,實在是被沈知安氣的不輕,他到底捂著胸口,氣的心絞痛。
他扶著牆壁,沈知安還假惺惺的上前:“顧爺爺,還好嗎?需要我為您叫醫生嗎?”
“滾,你給我滾!”
顧老爺子狠狠甩開沈知安虛假攙扶的手,又厲聲:“滾!”
沈知安唇角噙笑,半分生氣也沒有,他低頭,那麼尊老的口吻:“是。”
沈知安鬆開人,頭也不回的走了。
等顧老爺子吃了幾顆養心丸,覺得氣順了些。
去找林長雲的時候,就看見沈知安像是沒事人一樣,此時正端著一杯溫水送到林長雲麵前,體貼也照顧的扶著林長雲的後背讓他喝。
顧老爺子上去就想把沈知安趕走,但他知道,在合作達成之前,沈知安是不會走的,相反為了逼他儘快達成合作。
沈知安還會非常下作的待林長雲很好,就是故意惡心刺激他這個老頭。
顧老爺子快要被沈知安氣死了,他想罵醒林長雲,但林長雲不知道沈知安的真麵目,隻會被表象蒙騙。
什麼話也是說不進他心裡的。
不過沒關係,他們終究是要分的,早一天晚一天,顧老爺子也隻能強迫自己看透了。
他扭身就走了,他不想在這裡被沈知安氣,他還想多活兩年。
畢竟林池還那麼無用。
顧老爺子回到林池的病房。
林池疼的臉色慘白,手腕腳腕都打了石膏,像個廢人一樣。
看到顧老爺子回來,他倒是立馬就嚷嚷起來:“外公!外公!我好疼,你一定不能放過沈知安,要為我討回公道。那姓沈的,實在是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一定要讓他知道厲害!”
顧老爺子聽林池這強調就氣不打一處來,如果林池也如沈知安一樣野心勃勃,手段果然,他怎麼會被氣成這樣。
偏林池無用,人還蠢,被人當槍使還傻乎乎以為自己演技精湛。
把彆人都當傻子,當彆人都看不出來。
顧老爺子忍無可忍,上去給了林池幾巴掌。
“啪啪啪——”
林池都被打懵了,好一會才一臉震驚嚇傻了的摸樣看著顧老爺子:“外公,你,你打我!”
顧夢在一旁正給林池削蘋果,看到這一幕也驚呆了,站起身蘋果掉在地上滾遠了。
“爸"
顧夢不敢置信,顧老爺子以往就是再生氣,也沒有動手打過孩子,今天是怎麼了。
怎麼氣成這樣了?
第72章 你就裝呢,能不能裝一輩子
林池本來就委屈,這會挨了他外公幾巴掌,眼眶都紅了。
以前他就算再犯渾,他外公也沒有打過他。
這次是為了什麼,是不是為了林長雲。
果然林長雲一出來,他就什麼也不是了。
林池咬牙切齒:“我知道了,外公,您心裡根本就沒有我,滿眼都是林長雲。我就是被那姓沈的欺負了,您也隻會覺得是我故意勾搭林長雲的男人!”
不是林池現在腿手都傷著,實在是疼的起不來身,他都要杵著拐離家出走了。
憋屈,實在是太憋屈了。
林池又忍不住控訴:“您心裡眼裡就隻有林長雲,我明天死了又算什麼!”
顧老爺子氣的上去又給了林池一巴掌,打在林池沒有捂著的那半張臉上。
是愛之深責之切,如果不是太過苦痛,怎麼會下這麼重的手。
沈知安說等他百年之後要動顧家,那真不是說說而已,就林池如今的蠢樣,沈知安要想套他,那是一套一個準。
把林池賣了,林池還要幫沈知安數錢是半點也不假。
顧老爺子怎麼會不生氣。
林池還是被慣壞了,從小就驕縱,性子不穩,耳根子軟,有那個少爺命還有那個少爺病,誰稍微挑撥一下,他就聽風就是雨了。
但凡真的把他的教導聽進了心裡,不求多精明,能夠安穩餘生就行了,顧老爺子已經不指望著他如何了,隻求在林池下一輩能出個有商業頭腦的血脈之前,林池能不把家業敗光。
但是就這樣,期望都高了。
林池又挨了一巴掌,腦瓜子嗡嗡的,他這個人吧,還記仇,顧老爺子對他多苦口婆心對他多好他都沒感覺。
但顧老爺子打他這兩巴掌,讓他恨起來,怨起來了。
他死死瞪著顧老爺子,嗓音都氣哽咽了:“我就知道,從林長雲出現以後,我就多餘在這個家。我就該在車禍裡死了,我就該給他讓位置,是我擋住路了。殺了我,殺了我算了,反正你們都不喜歡我!”
林池強撐著要站起身,他盯上了顧夢削蘋果的水果刀,他要自,虐般發瘋。
顧老爺子伸手把他推回病床上,他看著林池動到傷處,疼的一張臉慘白,滿額頭冷汗。
才點著林池,斥責:“沈知安就算眼瞎了一隻也不會瞧上你!到底是誰給你出的餿主意!誰又在你耳朵邊挑撥什麼了?你說!竟讓你生出這種疑心,做出這等蠢事。”
林寬被顧夢喊來,剛進病房,就被顧老爺子扯走了褲子上的皮帶。
“啪——”
顧老爺子把皮帶狠狠往床頭櫃上一敲,第一次在林池麵前那麼動真格:“你要尋死是吧,不用!你要麼一清二楚的交代,要麼我打死你!”
林池沒有想到顧老爺子竟然發現了是有人在背後給他出主意,他的眼神瞬間就躲閃慌亂了起來,他那小腦子根本就藏不住事,都寫臉上了。
但林池這個人吧,好的優點沒有,壞的義氣又學一堆。
說什麼也不肯把溫西西招出來,還頂撞道:“您早就想找機會打死我了吧,打死我,好把財產都留給林長雲。您的寶貝孫子,我是什麼,我一個外姓的,外孫子,您早就看我不順眼了吧!”
顧老爺林池那副模樣是死不悔改了,也不跟他廢話。
上手就抽起了人,顧老爺子這一輩子兒女都省心,特彆一個兒子,乖的沒邊。
當父親那會,他很是不能理解大院裡那些動手的父親爺爺,覺得實在是暴力,有什麼不能跟孩子好好說呢。
老頭紳士了一輩子。
老了,倒懂了,那是真的忍不了,忍下去要把自己氣死。
與其氣死自己,不如先打死這個不孝的。
林長雲趕過來的時候,林池一身血,被打的眼淚鼻涕都掛在臉上,眼看著就奄奄一息了。
嘴還硬的很:“我做鬼也不會放過林長雲的!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他的——”
那咬牙切齒的怨氣簡直要衝天三尺,就地成魔。
而林寬趴在林池身上護著兒子,心痛不已:“爸,爸您還有氣就打我吧,子不教父之過。夠了林池,不要再惹你外公生氣了,彆說了。”
偏林池不讓他爸捂他的嘴,他就要說,犟的八匹馬拉不住。
而顧夢已經跪在顧老爺子麵前,握住顧老爺子的手,一邊哭一邊說:“爸,爸我就這一個兒子,您真的要打死他嗎。一定要賺那麼多錢嗎?餓不死不就行了嗎,他已經這樣了,您要我怎麼辦呢?”
林長雲是被顧夢喊來的,這會趕緊上前:“爺爺,不要打了。”
林池本來都奄奄一息了,一見林長雲,瞬間有了勁:“滾,不要你假好人,你給我滾,我們家的事不要你管。”
林長雲扶著顧老爺子:“爺爺,我看您臉色不好,姑姑,你去喊醫生來。”
林池還在嚷嚷。
林長雲一個冷眼掃過去:“你還要不識好歹到什麼時候,如果你本事,爺爺會管你那麼多閒事。林池,你真是窩囊廢,到現在都不敢承認,你就是差勁嗎?”
“我差勁?我每天兢兢業業,恨不得一天24個小時都呆在公司,我晚上睡覺都做噩夢生怕我哪裡做的不好。我付出了那麼多,憑什麼你一出現,我就差勁了?你做了什麼,你不就是長了一張跟我舅舅相似的臉嗎!”
“真的嗎,你真的有你嘴裡說的那樣努力嗎?”
林池竟然被懟的心虛了:“我,我怎麼沒有!”
“從你接手公司,你給公司帶來了什麼?你的努力,說給我聽一聽,你做成功了什麼?”
“我我還在學習著。”
“你問問知安,他入公司的第一年,做成了什麼。”
沈知安在一旁看熱鬨,被林長雲提到,就淡淡回了句:“公司利潤翻倍。”
“他還是沒有人教的,要我再幫你問問鬱風進公司第一年做了什麼嗎?就說溫西西,他都有自己的公司,投的項目也都在幫他盈利,你呢?這就是你所謂的努力嗎?那你還的確挺努力的。”
這會顧老爺子沒有打林池的臉了,但林池覺得臉好疼,他死鴨子嘴硬的嘶吼著:“那你呢,你又做了什麼!我是比不過他們,可你憑什麼跟我爭!”
“我什麼都沒做,但我也不爭。我已經簽了協議,顧家的財產,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能利用的,隻有一點人脈。我不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好像你從我出現在顧家的第一刻開始,你就很害怕,你到底在害怕什麼,我不明白。”
頓了頓,林長雲又說:“就像是你說的,我隻是長得像而已,你在怕什麼?還是你到底在瞞著什麼?”
林池生怕林長雲看出他的慌亂和恐懼,他垂眸,竟然瞬間老實了:“我沒有,我沒有。”
顧老爺子坐在椅子上,聽林長雲這番話,更氣了,人比人果然氣死人。
林長雲懂事的讓他心疼,但林池隻會把他氣的心梗。
顧老爺子氣到不想氣了,語氣平靜:“到底是誰在背後挑撥你?你說不說。”
林池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林長雲直接開口:“我想除了溫西西,也沒有彆人了。”
“不,不是他。”
林池慌亂為溫西西爭辯。
顧老爺子還有什麼不懂的,八成就是了,其實他這外孫本性不壞,但耳根子軟。
那溫家的,上次顧老爺子就見識了那嘴皮子,心機深的很。
早該想到的,除了他也沒有彆人了。
顧老爺子看林池那被人捅了刀子還把人當救命恩人的模樣,到底歎了一口氣:“這事,你也算得了教訓了。以後我懶得管你了,我在一天,就護著你一天,我死了,什麼也看不到了,你死你活,是你的命了。我老了,看開了。”
說著顧老爺子站起身,他走到病床前,似乎想摸摸林池的頭,最後收回手,說了句:“打了你,是外公不對,你要記恨就記恨吧。”
顧老爺子轉身朝外走,像是瞬間又老了十歲。
林長雲趕緊去攙扶他:“爺爺有哪裡不舒服嗎?叫醫生來看看,年紀大了彆動氣,兒孫自有兒孫福。小池還小,長大些就懂事了。”
顧老爺子路過沈知安,他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沈知安姿態散漫也無害:“不然顧爺爺把林池送我這,我調教幾天。”
林長雲也說:“知安還是挺有本事的,爺爺要不試試。”
顧老爺子想罵沈知安滾的,可是林長雲這樣說了,他就沒吭聲了。
握著林長雲的手,心疼他,說林池被賣了幫人數錢,但林池還沒被沈知安賣。
但林長雲,是已經被沈知安賣了,偏他還不知道,還傻傻的滿腔愛意。
顧老爺子是真的於心不忍了,他在林長雲去找醫生給他量血壓的時候說:“我幫你拿下AI科技,你跟小雲結婚吧,裝呢?你給我裝一輩子愛他行不行?你再要點彆的,我能給的,都給你。”
沈知安看著顧老爺子:“顧爺爺,您果然老了,人老了,就容易感性,感情用事在談判桌上是大忌。暴露了弱點,您就沒有和我談判的資格了。”
“算我老頭子求你呢?”
顧老爺子這一輩子從來沒有受製於人過,這一次卻為了林長雲放低了姿態。
第73章 你拿沈知安發誓
“顧爺爺,我不能保證我會永遠愛他。您今天可以求我,明天這份求我的心就會變成利劍刺向我,但凡我有做的對他過分的地方,您都會看不下去。”
“我不能保證,我能裝一輩子,到時候您和翻臉,一定會拿我的把柄威脅我,他越痛苦,您就會越記恨我。”
“那您和溫西西的舅舅又有什麼區彆呢。”
“我不喜歡被掌控,從父親過世,我就被監控著一舉一動,您不知道,我廢了多大的力氣甩掉那些纏在我身上,妄圖控製我的絲線。所以,長痛不如短痛。沒有誰值得我停下,我想要自由,也喜歡自由。”
“您的話雖然刺心,但說的對,我骨子裡冷血無情自私自利。我們都對這次合作坦誠一些,會更有誠意。”
沈知安最後說:“我說了那麼多,如果您不能理解的話,那簡單一點。如果您不答應跟我的合作,我有的是辦法徹底毀了他,您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年紀輕輕就瘋了吧。”
顧老爺子心口驟通,實在是沈知安最後這話,太過無情。
捂著心口緩了好一會,顧老爺子指著沈知安:“之前是我糊塗了,你這種貨色,滾,給我離他越遠越好。我永遠,都不會同意你再糾纏小雲,你要的東西,我會儘快幫你拿到。”
“畜生,你這個畜生。”
顧老爺怒罵道。
沈知安卻顯得那樣無所謂的笑著,從他決心要這樣做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沒有心了。
林長雲領著醫生過來,醫生一看顧老爺子那副模樣,趕緊上前檢查。
趕緊找來了輪椅,把人推去檢查,林長雲著急的跟在顧老爺子身後。
他還跟沈知安說:“林池實在是太過分了,竟然把爺爺氣成這樣。”
罪魁禍首沈知安隻是笑,隨後他在檢查室外麵,低頭吻了吻林長雲的唇。
林長雲擔心顧老爺子的情況,心煩意亂著,被他這樣一親,先是皺了眉。
隨後左右看了看,才說他:“你,彆這樣。”
“控製不住,我們雲雲怎麼樣都勾人。”
沈知安伸手,輕輕撫平林長雲微皺的眉頭,又低聲:“彆皺眉,皺多了就不好看了。”
他湊的近又實在是調情的語調,林長雲的臉有些紅。
就在兩個人氣氛曖昧的時候,給顧老爺子檢查的醫生很快出來了。
林長雲就趕緊轉身,去詢問情況。
“沒有什麼大問題,就是氣狠了。老爺子畢竟上了年紀,彆再激他動氣了,不然早晚容易氣出個好歹,血壓都180了剛才。”
林長雲忙點頭:“我知道了,謝謝你,醫生。”
沈知安聞言,突然開口:“我公司還有會,晚上見。”
林長雲知道他忙,本來還心有不安,怕沈知安又像是昨天那樣突然消失了。
可沈知安又主動報備了,說他晚上會過來。
林長雲看了他一眼,隨後衝他輕笑了一下:“忙的話,不用過來也沒關係,我一個人沒事。”
“昨晚臨時通宵開會,有點小問題,忙的沒跟你說一聲。還記上仇了?”
沈知安突然解釋了一句,林長雲憋了一晚的氣,突然就又都沒有了。
沈知安伸手,他就自然也習慣的撲到他懷裡,緊緊摟了一下,才問:“你跟爺爺說什麼了?”
“還能是什麼,我們的婚事。”
沈知安這樣說。
林長雲唇角的笑意都藏不住,“那,談好了嗎?”
昨天他還以為沈知安不想跟他結婚了,今天心裡大石頭又落了地。
沈知安修長的食指放在林長雲唇邊,比了個噓的姿勢:“還在談,你爺爺哪能那麼容易就讓我過關。”
林長雲在他懷裡仰起頭,這個擁抱親密又散漫。
他很自在,也很幸福:“那我幫你說點好話。”
“彆說,我能搞定,你要是說了,顧爺爺豈不是要看不上我了。還要你來幫我作弊,不用,聽著沒?”
林長雲從剛才開始唇角就沒放下來過,他點頭,“好。”
沈知安就看了看腕表:“那我去忙了,晚上見。”
“晚上見。”
沈知安人都轉身走了,又回來低頭吻了一下林長雲,才離開。
像是熱戀期的小情侶一樣難分難舍,惹的一旁醫護朝他們看了又看,還有小護士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
意思這兩個人感情真好,羨慕了。
嘴裡說八百遍不相信愛情,可是遇見愛情,哪怕是彆人的愛情時,都會那麼心動,覺得美好。
林長雲低頭摸了摸唇,看到檢查室的門開,他又趕緊回身攙扶顧老爺子。
“爺爺,您彆和林池置氣了。他這是還不懂事,在過兩年就好了,爺爺您活到一百歲,保證把林池教的好好的。”
顧老爺子聽林長雲這樣哄他,貼心的他都沒氣了,張嘴:“我就是活到二百歲,也沒用,他那個豬腦子。”
頓了頓,顧老爺子歎氣,又說:“我也不是氣他,我”
林長雲乖巧傾聽的模樣:“嗯?”
顧老爺子歎了口氣,突然語重心長:
“小雲,你也還小,人一生是要經曆很多個階段的。也許如今你覺得過不去的坎,等十年你再回頭看看,就覺得,也不過如此。”
“不管怎麼樣,都要好好吃飯,好好生活,不說彆的,你要對的起把你養大的爺爺,是不是?”
“老大哥雖然過世了,但一定會在天上看著你,想你過的好的,對不對?”
林長雲滿腦子都還是要跟沈知安結婚的幸福,這會腦子裡像是炸著小煙花,多年執念如今終於要得償所願了。
林長雲很是高興,他不明白顧老爺子為什麼突然說這個,但他很是認真的點頭:“是,爺爺,我知道,您放心。”
顧老爺子張了張嘴,最後握著林長雲的手,用力的握了握,又拍了拍:“好,爺爺知道,你是個聰明孩子。”
林長雲送顧老爺子上車,囑咐司機好好把人送回去,聯係私人醫生隨時跟著。
雖然醫生說了沒有大問題,但顧老爺子今天的情緒很反常,林長雲還是有些不放心的。
病房。
林池滿腦子都是顧老爺子失望又平靜注視著他的樣子,那一瞬間,林池突然就發現了顧老爺子花白的頭發,和臉上的皺紋。
他真正的意識到,外公老了。
林長雲的話又像是一根一根的刺紮在林池心裡,讓他整個人都像是瞬間懂事了。
醫生來給林池處理傷口,上藥。林池那麼怕疼,但他哼也沒用哼一聲,他的倔有時候又用在很多地方。
顧夢都在一旁不忍心看,把臉埋在了林寬懷裡偷偷哭。
林池眼睛紅的像是要滴血了,但他一滴眼淚也沒有掉。
他呆呆的看著病房天花板,突然拿出手機,想質問溫西西‘你是不是在利用我’。
這樣問不管回答是什麼,都太傷他們多年好友的感情。
林池打了又刪了,最後他扔下手機,突然沙啞著嗓音開口:“沈知安不是讓我跟他學嗎?我去。”
林寬在一旁說:“你上天,把傷養好再說,你外公都讓你氣的去做檢查了,你給我老實一點。”
“反正外公最近也不想看見我。”
林池突然說,隨後抿了抿唇。
下午的時候,林長雲過來看林池了,主要也是想跟林池談談心。
跟上午的厭惡和反感比起來,林池這個時候平靜的都不像是他了。
乍一看,還挺能唬人的。
顧夢把空間留給他們兄弟兩個,就離開了。
林長雲先是給林池剝了一個橘子,他遞到林池嘴邊:“吃嗎。”
林池翻了個白眼,都送到他嘴邊了,還問。
林池低頭吃了一口,表情凝固了一瞬,隨後麵無表情的咽了下午。
林長雲又遞了一瓣過來。
林池掃了一眼:“你吃吧,我不想吃了。”
“我不吃,我不喜歡吃酸的。”
“是甜的。”
“是甜的那你再吃一瓣。”
林吃表情快扭曲了,最後怒道:“你怎麼知道是酸的,我都演的那麼好了。”
他吃第一口都快酸死了,但是為了報複林長雲,硬是忍著要坑林長雲吃。
林長雲笑起來,晃了晃手裡剝開的橘子皮。
林池才看到橘子皮是青色的,看著就很酸。
他嘴裡又泛起剛才吃過的酸味,整個人的表情跟吃了蒼蠅一樣。
林長雲把橘子放下,撐著下巴看林池:“酸吧,就像你的心一樣。”
“你少在這裡陰陽怪氣,你到底想乾什麼,有什麼你就衝我來。”
“雖然你沒有拿我當哥,但我是真的拿你當弟弟。我不會搶你任何東西的,就算有一天顧爺爺要給我什麼,我也都還給你。”
“說的好聽,我憑什麼相信你。”
“我給你發個誓?”
“那你發毒誓,你要是騙我,沈知安不得好死。”
“這麼狠。”
“哼,舍不得了?”
林長雲認認真真,舉起發誓的手:“我要是騙你,我”
“我不要你,我就要沈知安不得好死,你說。你不說你就是騙我!”
林池注視著林長雲的眼睛,他一字一句,惡毒無比。
第74章 發現欺騙
林長雲舉起的手又放下,隨後他說:“沒有拿彆人發誓的,太過自私。你信不信算了,我問心無愧。”
“呐,你都不敢拿沈知安發誓,你果然心裡有鬼。”
“我隻是太愛他了,我不想拿他做這種事情。等有一天你愛上一個人,你就明白我的感受了。”
“誰會像你這樣沒有骨氣的愛一個人?”
“沒有愛到我這樣都是還不夠愛。”
“你真是有病,自己犯賤,還要怪大家都不夠賤,是什麼道理。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如果誰都跟你一樣的話,為什麼沈知安不愛你。”
“你怎麼知道他不愛我。”
林長雲又拿了個黃色的橘子,優雅的剝開,他把橘子放進嘴裡,有一點點酸,但更多的是甘甜。
他咽下這好吃的橘子,才說:“他是愛我在心口難開,我們已經在籌劃婚禮,最近要結婚了。”
說到這裡,他又一臉甜蜜的笑了一下,如此真摯動人。
“那麼巧,溫西西也說他最近要結婚了。不會那麼巧吧,你們結婚的對象是不是都叫沈知安。”
林池看他那模樣都無語了,之前他是擔心林長雲搶他的家產,可是這會看著林長雲那個腦子,林池又覺得,可能他的擔心是真的多餘了。
“我是真的,至於他真不真,我不知道,也不想管。”
林長雲一點也沒有生氣,頓了下又說:“不過他從一開始就爭不過我。”
他很是勝券在握。
林池真的覺得林長雲不是正常人的腦子:“你就不怕他是騙你玩的。這樣的事情我可見多了,就是到結婚當天還有反悔的,你到底在高興什麼,我早就看出來他沒有多愛你。”
“他沒必要騙我,沈知安不屑於撒這樣的謊。”
林長雲自覺跟沈知安在一起六年,這點了解還是有的。
又坐了一會,林長雲就起身離開了。
林池這次拿出手機,想問一下溫西西,更是想要提醒一下溫西西。
畢竟看林長雲說的真,林池也是真的不知道沈知安想要做什麼。
但同樣的,拿起手機,林池甚至都錄了語音,最後還是取消了。
林池靠在病床上,被打了一頓,他像是學聰明了,就這種三角戀,誰參與進去誰倒黴。
他不就有了血光之災。
晚上沈知安早早來了醫院,讓林長雲最後那點不安也消失不見。
第二天沈知安幫他辦好出院。
林長雲想去店裡一趟,但沈知安沒讓,叫他休養好再忙。
真是甜蜜的負擔,林長雲答應了。
回家他也沒有閒著,陳老給他發的資料夠他學習琢磨很久的。
傷好一點,林長雲去了店裡一趟。
蔣寧一看他頭上雖然快好,但依然嚇人的傷,當時就憤怒了:“我就說你這麼久不來店裡,肯定是又怎麼了,是不是那姓沈的畜生乾的。”
蔣寧從工具台拿了一把斧頭,作勢就要出去砍人了。
林長雲趕緊拽著他:“不是他,這次真不是他。”
“不是他也絕對跟他有關!”
這篤定的語氣,搞的林長雲都有些哭笑不得。
因為還真是,跟沈知安有關。
“你看,讓我說準了吧。彆攔著我,我打死他。”
“好了,跟他無關,是林池動的手。”
“林池?”
蔣寧有點印象。
林長雲點了點頭,拿走小徒弟手裡的斧頭,朝裡走。
蔣寧才突然想起來的樣子:“是顧家那個外孫,他怎麼和你動起手來了?難道他也喜歡沈知安,我真服了,他是萬人迷嗎。”
“林池多疑,怕我覬覦他的家產,才動的手,不過現在都解決了。”
蔣寧一聽,瞬間捋起袖子,表情陰惻惻的:“這樣一聽,這林池更欠揍。”
“行了,沒完了。”
林長雲突然板著臉。
到底是師父,就算是年紀相差不大,威壓也在那呢。
蔣寧本來挺直的脊背瞬間有些慫,但是他眼珠轉了轉,很明顯的不服,意思他暫時不找麻煩,但是這筆賬記上了。
蔣寧這個人就是這樣,護短還記仇,有著熱血青年的一切美好,嫉惡如仇。
林長雲搖頭,性子還是不夠穩。
本來隻是來店裡處理些雜事,卻忽然覺得,這些日子忽略了蔣寧,到底是他徒弟,是要跟他學東西的。
林長雲在店裡耗了一下午指導蔣寧,臨走時又把陳老給他的資料打印了一份給他。
叫他好好學。
蔣寧一聽是陳老傳授的知識,那叫一個小心翼翼畢恭畢敬。
林長雲看他那恨不得拿資料供起來的模樣,又笑著搖了搖頭,雖然性子急躁,有時候粗心不精細。
但蔣寧是真的喜歡熱愛這一行,光有這樣炙熱的一顆心,就世間難尋了。
林長雲自認都沒有蔣寧癡迷,他隻是比較有天賦,又喜歡,就發展成了事業。
一旦變成事業,就不太能停下來了,隻能學的更快,做的更好,由不得自己,畢竟這一行學無止境。
林長雲臨走時,又說:“你彆去找林池的麻煩了,他已經被知安和顧爺爺打的沒有半年都好不利索了。”
蔣寧小心的放下資料,眼神一冷:“那更不能放過他了,林哥,你沒有聽過一句話嗎?叫趁他病,要他命!”
蔣寧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整個人笑的很是陰測測。
林長雲都無奈了,最後他告訴蔣寧一個好消息:“我和知安要結婚了。”
蔣寧本來還學的像是一個反派在笑,就差沒有桀桀桀了。
聽到這話,整個人僵在原地,跟原地石化了一樣。
林長雲笑的那麼溫柔和煦:“不祝福我終於得償所願了嗎?”
“我最近要忙結婚的事情,要試婚服,選場地,還要想宴請的賓客,手寫請柬還要郵寄,哎呀好多事情要忙。店裡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對了你的碼數給我一下,請你當伴郎。”
林長雲是真的開心,笑著上車,離開了。
他之前那輛車賣了,又花錢買了一輛新車,省的彆人也像鬱風一樣拿車說事。
以前他一個人過的很隨意,但是以後要注意這些了,畢竟他是沈知安的另一半,多少也代表著沈知安的臉麵。
他可不能給他丟臉,特彆有溫西西這個煩人精在前,他可不能被比下去了。
蔣寧等林長雲走了很久以後,才像是突然活過來了一樣,猛地深吸一口氣。
“什麼?!”
“叫我去當伴郎,就真的不怕我暗殺那姓沈的!”
“算了看在他要和林哥結婚的份上,繞他一命,不然林哥要傷心死了。”
“結婚?結婚?真的假的。”
蔣寧自言自語的吐槽了半響,火速拿出手機,都等不及發消息打字,直接一通電話打了過去。
“林哥要跟沈知安結婚了,這事真的假的?”
“誰說的?”
“還能是誰說的,林哥說的啊。你不知道?”
“哦,我第一次聽說。”
“所以是真的是假的啊?”
“我不知道,他們兩個人的事,我又不能左右什麼。”
“你這麼淡定。”
“那我撕心裂肺的哭著痛罵你林哥沒有良心,是個徹頭徹尾的白眼狼,然後喝的酩酊大醉去把你林哥的店砸了?”
“倒也不必。”
“哦,那除了淡定好像也隻能送上祝福了。”
“嗬嗬,你還真是情緒穩定。”
蔣寧最後深吸一口氣:“那我希望是真的,雖然我很討厭那姓沈的,但是林哥真的不容易。我知道,林哥很想跟他結婚,都快成心魔了。”
“你林哥解脫了,我就解脫了。”
蔣寧還想說些什麼,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掛了。”
“嗯。”
結束了這通很突然的通話,鬱風起身倒了一杯酒,仰頭一口悶了。
隨後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拿著酒杯朝落地窗外看出去。
他晃了晃杯中的酒,說了句:“傻子。”
鬱風坐在他寬大的辦公桌後麵,拿起手機:“二叔,有空嗎?沒什麼事,我想你了。不是,怎麼會呢,你知道我又不是專業做科技領域的,我覬覦那乾嘛。真想你了,真的真的,好,我去找你。”
鬱風一邊喝杯中的酒,一邊打給顧老爺子:“顧爺爺,約上我二叔了,我去接您。”
他將空酒杯放在桌子上,修長的指骨在杯沿上輕輕敲了敲。
這場局,沈知安已經棄權了,該他贏了。
入了冬,天就越來越冷了。
這兩天像是要下雪,天氣陰沉沉,時不時下一場冷雨。
林長雲赤著腳站在溫暖舒服的地毯上,他倚靠著落地窗打給沈知安,想問問他下午有空去試一下婚服嗎。
沈知安接的倒快,卻說沒有時間,要過兩天。
林長雲有些不開心,但是被沈知安哄了幾句,不快就瞬間沒了。
午睡時,林長雲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最後坐起來把衣服一穿,他實在是等不及了,沈知安不去,他自己先去試。
那可是婚服,他怎麼可能不期待。
林長雲的車停在路邊,他去解安全帶。
就看到沈知安挽著溫西西,從試婚服的高端私人定製品牌店裡出來。
林長雲解安全帶的動作一頓。
就看到溫西西抓著沈知安的脖子仰頭,而沈知安那麼自然而然的俯身,在吻西西唇上親點了一下,隨後分離。
第75章 他還不如死了
溫西西笑的那麼招人,依照溫西西那麼能裝那麼喜歡沈知安的狀態來看,被沈知安輕輕吻一下,卻沒有害羞的往沈知安懷裡鑽。
隻代表了一件事,溫西西已經很習慣沈知安的吻了。
那說明什麼呢?
林長雲死死盯著車前親昵的兩個人,眼睛刺疼一片,妒恨從眼尾擴散,連帶著皮膚都通紅一片。
說明在他準備跟沈知安婚事的這段時間。溫西西跟沈知安,不存在分開,相反他們倆經常在一起,關係還日漸親近甜蜜。
為什麼?
林長雲甚至仔細看了看,他多麼希望他看錯了,但眼前的沈知安身上穿的衣服,還是他今早為他搭配的。
錯不了一點。
他們似乎在說什麼。
林長雲降下車窗,冷風瞬間灌了進來,更讓他清醒無比的知道,這不是夢,這是真實就發生在他眼前的。
那邊的兩人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邊,以為周圍沒人,說的也不是悄悄話。
雖然斷續夾著冷風,但林長雲還是聽的很清,甚至可以前後補全,因為模糊不清的地方很好猜。
“沈哥,婚服都做好了,我們都很滿意,沒有要改的地方。結婚的日子,怎麼還要訂到明年。”
“怎麼,迫不及待就要嫁給我了。”
“沈哥~”
“彆躲,我看看西西臉紅的樣子,嗯,真招人喜歡。”
沈知安掐著溫西西的下巴,不準低頭的強勢霸道。
“沈,沈哥你,討厭。”
真是強勢的溫西西腿軟,臉更紅了,也更顯得嬌羞依賴。
沈知安視線卻不在溫西西臉上,他餘光注視到了林長雲的車。
很快,他鬆開溫西西,才說:“好了,不逗你了。把日子訂到明年,是為了不虧待你,結婚是大事,一輩子就一次,當然要辦的不一樣。”
沈知安摟住溫西西:“要一場盛世婚禮,才配得上我的西西。”
林長雲的淚順著臉頰掉落,無聲無息,他看著眼前這一幕。
跟他記憶裡的沈知安重合了:“當然要給我的雲雲一場盛世婚禮,才配得上我的雲雲。”
我的雲雲
我的西西
沈知安他到底要給誰一場盛世婚禮?
不過很快這個問題又有了答案,因為溫西西幫他問了。
溫西西跟沈知安抱了一會,才說:“沈哥,林池告訴我,林長雲說你答應跟他結婚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溫西西眯了眯眼睛,有些鬨小脾氣的模樣,摟著沈知安的腰晃了晃:“把跟我的婚禮日子訂到明年,不會你真的要跟林長雲結婚在先吧?”
“我離了再跟你結婚?”
“沈哥!人家跟你說正經的,你彆和我開玩笑,我不想開這樣的玩笑。如果你跟他結婚的話,我就出國,離開這個傷心之地,再也不回來了。”
“那我和他離了你回不回來。”
沈知安還是開玩笑的口吻,沒個正行。
溫西西像是很難過的樣子,鬆開了沈知安的腰,他朝後退了一步。
很不舍很痛苦的模樣抬眸看向沈知安,快哭了的委屈模樣,隨後還是很有骨氣的搖頭:“不會回來了,也跟沈哥再也不可能了,我也會和彆人結婚。然後,然後”
溫西西都哽咽了,捂著嘴,很是痛苦的哭著說:“然後忘了沈哥。”
這場戲看在林長雲眼裡,很假,但是在熱戀的沈知安看來,這場戲應該很是深情吧。
“不許忘了我。”
沈知安朝前一步,他摟住了溫西西的腰,低頭滿是深情的模樣,才說:“不和你開玩笑了,我不會娶林長雲,隻是哄著他玩。”
沈知安又笑了笑,那麼薄情:“誰知道他就當真了,這麼多年了,還是那麼拎不清。”
“沈哥,等以後我們結婚了,你還要對他那麼好嗎?還要繼續哄著他嗎?”
溫西西頓了頓,才說:“沈哥,我不喜歡,我不想你有彆的情人,我可以當你唯一的情人。”
“你不是我的老婆嗎。”
“如果沈哥更愛情人一點的話,那西西也想當你的情人,不過是唯一的那種。”
溫西西這番話那麼深情,那麼到位。
沈知安注視著溫西西許久,林長雲聽到他說:“好。”
林長雲閉上眼睛,清淚順著臉頰一滴滴往下落,但他的悲傷始終都是無聲無息的,屬於他一個人的。
司機將車停在他們身邊,下來替他們打開車門,沈知安摟著溫西西坐了進去。
車朝這邊開。
林長雲把臉埋在方向盤裡,儘量降低存在感。
他想,還好他的車是這兩天剛提的,沈知安還沒見過。
不然就要認出來了,認出來了,不被愛的那個人該有多可笑呢。
比起不被愛,曾經被愛過,後來又倦了膩了不愛了,好像就更可憐了。
曾經被愛過嗎
林長雲閉上眼睛,腦海裡沈知安的那聲稱呼‘西西’,和記憶裡深情繾倦的愛稱‘雲雲’重疊。
林長雲第一次這樣迷茫,他像是站在深霧濃重的森林,沒有了方向,曾經深信不疑的一切都在崩塌。
林長雲坐在車裡拿了幾張紙巾,他把眼淚擦乾淨,平靜無聲的下車。
走進了高端的品牌店,有專門的工作人員接待的他。
林長雲換上婚服,先換的是現代的,一套白色的西裝,裁剪合身,他穿上不笑時氣質清貴,對著鏡子笑起來時又那麼溫柔迷人。
後麵他又換上複古的,有兩套,一套是根據鳳冠霞帔改良的喜服,一套是男款大紅吉服。
最後是民國風格的婚服。
一旁的工作人員都讚歎的直誇讚,又說:“可惜您先生不在這裡,不然一定會被驚豔到,實在是太好看了。改天他有空了,一定叫他過來試試,你們一定很般配。”
林長雲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他摸了摸身上的婚服。
不知道在想什麼,他的眼中滿是哀傷,隨後他說:“他死了。”
工作人員還在幫他整理衣服,聞言猛地抬頭,見林長雲眼神裡滿是哀傷,就知道是真的了。
工作人員站在一旁,畢恭畢敬的模樣:“抱歉,請您節哀。”
林長雲坐在椅子上:“可以把他的婚服穿在模特的身上放在我身後嗎?我還沒有看過他穿婚服的樣子,我想看看。”
工作人看林長雲難過,也跟著難過了起來,多麼可惜。
看到林長雲就知道他的另一半一定也是極好的,真是造化弄人,這麼一對愛侶,怎麼意外偏就來的那麼突然,將他們拆散。
這多麼讓人於心不忍。
工作人員立馬就說:“可以的。”
帶上了同情,辦起事來就特彆快速認真。
林長雲看著鏡子裡,站在他身後沒有頭的模特衣架子,手插進了褲兜裡。
林長雲拿出手機,他坐著,模特站著,不拍模特脖子以上的位置。
林長雲就這樣借位,想象著是沈知安在他身後。
這婚服穿在沈知安的身上,他靠在他的懷裡,姿態親昵。
多麼般配,多麼美好。
他們就要結婚了,沈知安很愛他,他也很愛很愛沈知安。
林長雲把拍照技巧跟工作人員說了一下,然後他每套婚服都拍了很多照片。
有沈知安親昵摟著他脖子的,他抱著他腰的,還有他仰起頭要接吻的,他乖巧坐著拍照,拍出一種相敬如賓感覺的。隻是全部照片,沈知安都沒有頭,隻有身體入鏡。
林長雲閉上眼睛幻想沈知安就在他身邊,寸步不離的陪著他,和他調情,一雙眼睛深情又壞意。
一切都沒有發生,他們還在準備結婚。
拍到最後,林長雲的眼淚掉的不止,工作人員放下了手機,也跟著紅了眼睛。
把手機還給林長雲的時候,給他遞了紙巾:“林先生,請您節哀。”
林長雲擦著眼淚:“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會死。我們明明,就要結婚了,我們明明,那麼相愛,就差一點,就可以幸福了。”
“林先生節哀,你們那麼相愛,我想他不會離開你的。他會變成清晨的露珠,春天的花,夏天的雨,秋天的風,冬天的雪他會變成萬物,偷偷的回來看您。當您走在路上,突然被一陣風擁抱時,一定也是他也在擁抱你。”
工作人員從來沒有這麼共情過,可是看到林長雲哭,他竟然不由自主的也跟著哭。
隨後繼續安慰林長雲:“小時候我爺爺告訴我,人死了就會變成天上的星星,思念誰的時候就抬頭看看。您先生也一定會變成天上的星星,陪著您的。在您睡著時,他的光會偷偷越過玻璃,像你們相愛時那樣,偷偷的親吻您。”
最後工作人員又說:“他隻是換了一種方式,陪著你。網上那句話說的很對,人是鬼的幼年體,死亡是鬼的成年禮,你們終究還會再見的。”
林長雲閉著眼睛,眼淚一顆一顆,像是斷了線一樣朝下落。
最後他說:“謝謝,謝謝你。”
可是,沈知安沒有死啊,他不會變成星星,也不會回頭看他。
他就要和彆人結婚了,從今往後,都不再屬於他了。
第76章 接受他不愛你了,好嗎
鹿江灣。
沈知安站在門外,腳邊無數煙頭,他已經在門口站了很久了,看著這棟亮燈的彆墅他不知道在想什麼。
好像有點不舍,但是更多的卻是總歸要接受現實的平靜感。
他邁步想要進門,卻又重新點了一根煙。
竟也心生幾分怯意。
林長雲等到了深夜,沈知安才回來。
他換了鞋進來,看到林長雲坐在沙發上。
像是很累的走過去,坐在林長雲身邊,然後耍賴一樣倒在林長雲身上。
林長雲張開手,讓一身酒氣的沈知安倒在他懷裡。
他摸著沈知安的臉,垂眸看著他。
沈知安全然沒有察覺的模樣,他朝林長雲懷裡拱了拱:“怎麼這麼晚還沒睡。”
林長雲像是思考什麼,沒有回答。
沈知安就抓著他的手,那麼自然而然的放在掌心裡把玩,隨後放在唇邊吻了吻,又輕輕的咬了一口。
林長雲低頭,沈知安仰起脖子,一個酒精味很濃的吻。
林長雲離開:“怎麼喝那麼多,最近每天身上都有酒氣,酒喝多了傷身。”
“沒辦法,總要給麵子的。”
“你還要給誰麵子。”
沈知安輕笑了一聲:“大部分都不給,但是有的是不得不給。”
林長雲握著沈知安的手,他垂眸,語氣很輕:“你胃不好,以後少喝一點酒。”
“知道了。”
囑咐完,林長雲捧著沈知安的臉,才說:“我去啟動浴缸,給你放洗澡水。”
“讓我躺會,懶得動。”
半響安靜,沈知安抬眸,自下而上看著林長雲:“你幫我洗?”
林長雲想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他想過了的,他想,沈知安還願意騙他一天,他就被騙一天。
可林長雲做不到,他不知道為什麼,沈知安能那麼遊刃有餘的欺騙他,玩弄他。
踐踏他的真心,真的就那麼好玩嗎。
林長雲垂眸和沈知安對視:“我今天去看了婚服,特彆滿意。想看你穿上的樣子,你什麼時候有空?咱們把婚服試了,接下來還要拍婚紗照發請柬,好多事忙呢。”
“就不試了吧。”
“嗯?”
“你去給我放洗澡水,我想睡覺了。”
“為什麼不去試了,是有哪裡還不滿意嗎?”
林長雲的這句話就像是突然打破了什麼平衡一樣,沈知安一下子就沉著臉沒有說話了。
他又強調了一遍:“我想洗澡睡覺了,有什麼明天再談。”
林長雲仰頭看了看水晶吊燈,他把淚意眨下去,隨後說:“好。”
他起身,又想重新維持這份幸福,去給沈知安弄浴缸,叫他洗澡。
他們要睡覺了。
沈知安卻突然從沙發上做起來,他看著林長雲的背影,又喊住了他:“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林長雲逃一樣加快了腳步。
沈知安卻追上去,他攥著他的手腕,將他抵在牆上。
隨後他低頭,去啄他的眼淚,吻他一片濕潤的眼皮。
林長雲伸手,緊緊抱住了沈知安:“我隻是做了一個噩夢,我夢見你說,你要和我結婚隻是一場戲弄我的騙局。你告訴我,這個夢不是真的。”
沈知安讓林長雲抱了好一會,他才說:“對不起。”
“我不想聽這個。”
“”
林長雲的眼淚把他的白色襯衫打濕,他靠在熟悉溫暖的懷抱裡,卻覺得冰冷無比。
“你從來不騙人的不是嗎?”
“我們能走到現在,我肯定是愛你的。我愛你,雲雲,但我的世界不隻有愛,我們不能再繼續下去了。我說和你結婚,也是為了讓你開心一些,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想嫁給我。婚服你穿過了,就當嫁過我一次了,以後忘了我吧。”
“我怎麼忘,你告訴我怎麼忘?讓我當你死了?”
“如果你好受點,也可以。”
“那你會變成風回來擁抱我,變成星星來偷偷吻我,變成鬼陪在我身邊,等我死了以後跟我相見嗎?”
林長雲揪著沈知安的衣領崩潰質問:“你會嗎?我也想,我也想恨不得你是死了,可你為什麼還活著。你活著又叫我怎麼忘了你?忘了你還要看著你跟溫西西辦盛世婚禮,忘了你還要明白清楚的知道,你會跟把給不了我的愛,給溫西西,然後和他恩愛白頭,過我們預想過的幸福餘生。”
林長雲咬牙,一字一句,恨不得字字泣血:“你叫我怎麼甘心!”
“你告訴我,我到底哪裡比不過溫西西!你要家世,我不是已經有了嗎?我還差在哪裡,你告訴我,我去求求爺爺給我們再想想辦法,你總要和我商量一下,為什麼非要替我做決定,為什麼就不能為我也爭取一下!”
沈知安注視著這樣神色扭曲,崩潰質問的林長雲。
他的眼神很是平靜,最後他抓著林長雲的手腕,把他死死攥著他領口的手壓下去。
他低頭,居高臨下的看著林長雲,語氣冷淡至極:“不是假的嗎?你的身份。”
林長雲突然頓住。
“不是沒有血緣關係嗎?家世,你有什麼家世?你也想學溫西西一樣跟我商業聯姻,你也要有價值才行,不是好聽就夠了。”
沈知安掐著林長雲的下巴,他看著他的眼睛又說:“顧家的人脈資源,財產股份,我一樣都得不到,你跟我說家世。嗬,我知道你很想和我結婚,但人還是要清醒一點,好嗎?”
沈知安鬆開手,林長雲像是沒有了支撐一樣,他很難堪也覺得暈眩的跌坐在地上。
他仰頭看著低頭點煙的沈知安,他很是慘白的臉上,扯出一抹絕望至極的笑。
他伸手,毫無尊嚴骨氣的拽住沈知安的褲腳,沒有希望卻仍在祈求:“你就不能為我退讓一點嗎?你知道我往身上貼顧家孫子這份金,是我想到最好的辦法了。”
林長雲沒有眨眼睛,但是清淚卻順著眼尾朝下落。
他仰頭祈求的看著沈知安:“這樣都不行的話,我真的沒有辦法了。你替我想一想呢?”
沈知安彈了彈煙灰,垂眸和林長雲對視:“鬱風挺好的,你真的那麼想結婚的話,他應該會同意。”
林長雲渾身都僵住了,仿佛一瞬間被人推入了深冬的冰潭裡,四麵八方冰冷刺骨的水將他圍困,寒意刺骨,讓他窒息。
林長雲強撐著牆站起來,他狠狠將身旁擺在高架上的盆栽揮在地上。
伴隨著瓷片和鬆軟的泥土四分五裂的同時,還有他歇斯底裡的聲音:“我要和你結婚,我不要鬱風!”
沈知安沉了臉。
林長雲又撲在沈知安懷裡,嗓音沙啞哽咽快要碎了:“不結婚也行,你不要走好不好。”
沈知安手機響,他拿出來垂眸看了一眼。
林長雲不想看,可是他還是看見了。
來電顯示‘西西寶貝’。
曾經他是雲雲寶貝,而如今是西西寶貝,沈知安要把給他的愛,都給彆人了。
愛稱,溫柔,深情,包括人和心,都要給彆人。
再也再也不屬於他了。
林長雲終於壓抑不住,失聲痛哭起來,他去搶沈知安的手機:“你彆接,你不要接。”
沈知安被他搶的煩了,就狠狠一把將他推開。
林長雲被推的撞到牆上,後腦勺磕了一下,砰的一聲。
他腦子嗡的一下之後,還有沈知安斥責嗬斥的聲音,充滿了厭惡:“夠了,就一定要我討厭你嗎?”
林長雲看著沈知安轉身就走。
他聽到他話語裡的厭惡消散,變得溫柔又深情:“怎麼了西西寶貝,想我了?在哪,我去見你。”
這聲音,跟林長雲記憶深處的回憶吻合。
“怎麼了雲雲寶貝,想我了?彆怕,地址給我,我去找你。”
林長雲像是怔在了原地,他的全部眼淚都止住了,他盯著沈知安離開的地方,一動不動。
隨後林長雲像是終於想到了什麼一樣。
他撲到沙發裡,找到手機,手指顫抖的打了個電話出去。
“幫我,再幫我一次,還有什麼辦法,讓他跟我結婚,讓他彆走。”
他的嗓音哽咽又著急,破碎感那麼強。
鬱風聽到心頭一痛,他拿著手機,隨後說:“你到如今還不懂嗎?不是你不夠努力,不是你沒想辦法,也不是你不夠好。你什麼錯都沒有,隻是他,不想要你了。”
聽著電話那端壓抑到極致,偶爾才冒出來的一兩聲哭腔。
鬱風於心不忍也要說:“他跟溫西西已經見過家長,正式確定關係訂婚了。沈知安明確和你分手了,你確定還要我幫你想辦法嗎,你想知三當三嗎?最後這點尊嚴你也不要了?”
最後鬱風一聲輕歎:“長雲,如果你爺爺還在世,他會願意看到你這副樣子嗎?”
林長雲趴在沙發上,他眼尾赤紅一片,啞著哭腔說:“是他跪在我爺爺墓前,說以後他來代替爺爺當我的家人,他說他要愛我一輩子的,他說過的。”
“好,他說過,但他現在不要你了,你懂不懂?”
鬱風輕言哄慰:“就像是接受爺爺過世一樣,接受他不愛你了,好不好?”
林長雲丟開手機,他嚎啕大哭起來,像是一個沒了家的小孩子。
第77章 今日雪太大了
鬱風聽著他的哭聲,他捏碎了手中的玻璃酒杯,跟著紅了眼睛。
總會過去的,過去了就好了。
林長雲渾渾噩噩的過了幾天,從一開始的水飯不吃,倒後來他漸漸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
他把那個砸壞的花盆小心的修好了,然後把土一把一把捧回去,想把這盆花複原成原來的樣子。
可是嬌貴的蘭花蔫蔫的,林長雲拎著水壺給他澆了好幾次水,花還是蔫蔫的。
就在林長雲很是焦慮這盆花,不知道要它怎麼樣才能好起來時。
落地窗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下起了雪,暖黃的路燈下雪花紛紛揚揚,很快地上和景物上都積了皚皚白雪。
沈知安就是在這個時候帶著溫西西回來的。
沈知安不知道又喝了多少酒,摟著溫西西的腰,走路都有些晃,但是一點也不耽誤他迫不及待。
他摟著溫西西的腰,把人抵在牆壁上,手指輕扶溫西西的臉,眼中滿是興致。
溫西西滿臉都是嬌羞,臉和耳朵都紅了,被看的不好意思的偏頭,嗓音情動的可以掐出水來:“沈哥~”
林長雲拿著澆花的噴壺,他就那樣注視著他們。
原來沈知安和彆人談戀愛,跟和他談戀愛也沒有區彆。
那些洶湧愛意,不隻屬於他一個人,原來是可以給彆人的。
給他和給彆人,那麼隨意。
就像是‘雲雲寶貝’和‘西西寶貝’一樣,對他來說意義不同,但對於沈知安來說,不過是隨口就可以改的一個稱呼。
沈知安身邊從來不缺漂亮男孩,林長雲以為他是最不一樣的那個,可原來,他和那些人一樣。
隻不過那些人陪沈知安一段,而他比較久。
可六年,也不足以一輩子。
林長雲就這樣看著,他就知道沈知安下一步會做什麼。
低頭親人,然後摟著人一邊親一邊朝裡麵走,沒那麼急的時候,會樓到沙發上,而太急的時候,不到沙發,就把人放下來抵在牆上開始。
林長雲在這裡生活了六年,他太熟悉了。
果然,沈知安低頭就去吻溫西西,溫西西害羞的閉上眼睛,卻很是迎合期待的把頭微微仰了仰。
林長雲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但沈知安卻停了,他在快要碰到溫西西跟他深吻的前一秒,停了下來。
然後偏頭,像是終於注意到了林長雲,沒有被窺探的癖好。
沈知安直起身,他摟著溫西西,看向林長雲,皺眉,表情裡滿是不悅:“你怎麼還在這裡?”
林長雲沒有哭,這些天,他的眼淚好像流乾了。
他為這段感情掉了太多的眼淚,在無數個沈知安夜不歸家的晚上,他一個人在失望和痛楚裡哭泣。
然後天亮了擦亮眼睛,去挽留這段早就該破碎的感情。
辛苦的挽留到如今。
最後還是留不住的結局。
林長雲握了握手中的噴壺,他垂眸:“這裡是我的家,我在這裡生活了六年。”
溫西西依靠在沈知安懷裡,聽到林長雲這樣說,他仰頭看了沈知安一眼。
隨後說:“沈哥,這裡既然是他家,那我們換個地方吧。”
沈知安問林長雲:“你想要這套房子?”
“我想要的從來不是房子。”
沈知安像是忽略了這句話,他說:“這房子不能給你,如果你想要補償,我可以給你錢。”
林長雲看著沈知安,他很想質問沈知安‘你以為我和你在一起六年是為了你的錢嗎?’
但是他說不出一句話,隻是這樣看著他。
沈知安真的拿起一張黑卡放在了鞋櫃上。
然後說:“西西他說想當我唯一的情人,雲雲,你比西西成熟,他不懂事,你讓讓他。”
聽到這話,林長雲抬頭,他看著沈知安,這個他愛了六年,恨不得要愛一輩子的男人。
林長雲才明白,沈知安身旁從不缺漂亮男孩,而他已經不再年輕,原來給沈知安當情人,他也不配了。
沈知安是生怕斷的不乾淨,直接一句話斷了他最後卑微的念想。
溫西西不單要嫁給沈知安,還要當沈知安唯一的情人,就是要沈知安身邊乾乾淨淨,再無其他人。
沈知安手指在黑卡上輕輕點了點,他抬了抬下巴,一雙本該深情的桃花眼,此時滿是冷漠。
他像是下了最後的逐客令:“走吧。”
林長雲深吸一口氣。
“沈知安,我走出這扇門,就再不愛你了。”
沈知安摟著溫西西的腰,側開了身體,給林長雲讓出了一條出門的路。
他低低一聲:“嗯。”
溫西西看著這一幕,唇角的笑意就沒壓下來過,像是一個勝利者一樣,柔弱無骨的靠在沈知安懷裡。
注視著狼狽難看,在今夜就要被趕出門的林長雲。
這場對局,他終究是贏了,贏的那麼漂亮。
而林長雲,使勁了渾身解數,結局,也不過如此。
溫西西的眼中滿是嘲諷和不屑。
林長雲朝前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走過沈知安。
沈知安就沒再看他,摟著溫西西朝裡麵走:“以後就跟我住在這裡,哪裡布置的不喜歡,你隨便改。”
溫西西捂著唇輕笑:“那窗簾顏色好醜,沙發也不好看,還有這地毯我也不喜歡。都可以換麼,沈哥~”
“換,都換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那主臥的床要換嗎?”
“你決定。”
“那等我試一試質量再看要不要換。”
“嗬,小東西。”
身後的話越來越不入耳。
林長雲打開門,冷風夾雜著雪花吹到他身上,而他一身單薄,風雪吹的林長雲眯了眯眸,身上那點暖意很快消失,他手腳冰涼。
林長雲握了握拳:“我真的走了,真的,我走了”
沈知安正跟溫西西調情,就看到林長雲又站在了他麵前。
沈知安本來都摟著溫西西躺下去了,這會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亂的衣服。
皺眉看著又出現的林長雲:“又怎麼了?”
溫西西很是掃興,被打斷兩次,這會姿態嫵媚的趴在沙發上,上下掃視著林長雲。
譏誚道:“是錢給的不夠嗎?你怎麼還不走。”
林長雲看著沈知安的眼睛,他很是艱難的開口,喉間一片乾澀疼痛:“今日雪太大了,我改天再走。”
最後他一身單薄,被沈知安的保鏢扔出門外。
鼻子磕在台階上,鮮血橫流。
林長雲撐著爬起來,他擦了擦臉上的血,赤著腳踩進厚厚的深雪中,緩緩的朝前走,再沒回頭。
昏黃的路燈下,林長雲一個人衣衫單薄的慢慢走著,風雪裡很快變成一個小小的修長的人影。
孤寂也悲傷。
保鏢在這裡上班那麼久,怎麼會不認識住了六年的林長雲,沈知安的命令不能反抗,這是工作職責。
但是人情是有的,他不能擅離職守,卻聯係了江才。
江才開著車趕過來的時候,林長雲已經失溫眼中,人在極致的寒冷瀕臨死亡時,會覺得很熱。
林長雲把睡衣的扣子都扯開了,他好似什麼都不記得了,隻記得他要往前走,不要回頭。
可他不記得他要去哪裡,他渾渾噩噩的腦子,想他應該回家。
可是他沒有家了。
在這個世界上他跟爺爺相依為命,爺爺過世後,沈知安說會給他一個家,代替爺爺陪在他身邊,永遠愛他。
可是現在這些都算數了,沈知安不要他了。
林長雲走著,被人攔住了。
江才摟著他,拿著羽絨服披在他身上。
林長雲的眼神有些渙散,他推拒著溫暖舒服的長羽絨服:“熱,很熱。”
江才知道不妙,趕緊用羽絨服裹著緊林長雲:“我送你去醫院,快點,晚點你命都沒了。為了那樣的人,值得嗎?”
林長雲被硬塞進車裡,他上車就把羽絨服甩了。
江才在雪天把車開的飛起,違章信息一條一條的發到沈知安手機上。
沈知安端著一杯酒,掃了一眼,合上手機。
他仰頭靠在沙發上,溫西西正在浴室裡洗澡,然後燈突然滅了。
整個彆墅都斷電了。
沈知安走過去敲了敲浴室門:“應該是雪天電路壞了,沒有地暖天太冷了,把衣服穿好,我們換個地方。”
溫西西覺得奇怪,以沈知安的身份,怎麼可能沒有備用電源。
但是溫西西今天心情很好,他也不想掃興,就穿上衣服跟沈知安走了。
誰知半路車壞了,溫西西又是下車看情況,又是嘗試推車的。
等人把他們接去酒店。
沈知安就說沒有興趣了,叫他早點休息。
溫西西看了看時間,的確是太晚了,可是就這樣又很不甘心。
不過溫西西想,以後沒有了林長雲這個礙事的,這事早一天晚一天也無所謂了,他太心急倒顯得廉價。
溫西西很是體貼的囑咐沈知安好好休息,然後回房間,盤算著下一次怎麼勾人的把自己送給沈知安。
要叫沈知安知道他的好,就會覺得林長雲也不過如此,最好的是他溫西西。
溫西西睡著,翻身就笑了起來,想到今天林長雲那狼狽模樣,他就忍不住得意的,高興的睡不著。
溫西西遺憾的想,可惜沒拍下來,不然能反複欣賞還能用來羞辱林長雲。
第78章 還要為了他多久
醫院。
江才還是聯係了鬱風,畢竟他不能24個小時陪著林長雲,身為沈知安的助理,他有太多事情要忙。
鬱風陪了林長雲一晚,看著他凍傷紅腫的手和腿,心裡那叫一個難受。
沈知安也太不是個東西了,如果不是江才去了,林長雲就真的死了。
狠的太過,終究不是好事。
鬱風又懊悔,知道最近他們不對勁,他應該派人跟著林長雲的。
這副身體就沒好過。
不過好在,以後應該不會再受傷了,所有的苦痛都咽下去了。
隻會越來越好的。
鬱風低頭,虔誠的在林長雲手背落下一個清淺的吻。
林長雲夢到了爺爺,他很久沒有夢到他爺爺了。
還是那個牆壁都發黴了的小屋子,破舊的院子裡堆著廢紙皮,地上成堆的礦泉水瓶。
爺爺像是剛乾完活,坐在正對們端著白色的大茶缸喝水,滿是褶皺的臉上很是慈祥溫和。
夢裡的林長雲忘記了一切,但是他很悲傷,看著這一幕畫麵,他拚命的掉眼淚,嗓子哽咽的他說不出一句話。
爺爺朝他招了招手。
林長雲走到他麵前,跪了下來。
爺爺放下大茶缸,伸手拍著林長雲的後背,他唱起了小時候哄林長雲睡覺的兒歌:“小老鼠,上燈台”
林長雲趴在爺爺腿上,竟然漸漸平複了情緒。
鬱風看他似乎在夢中痛苦掙紮,喊了喊他,林長雲翻了個身,又繼續睡了。
鬱風仔細觀察了一下,看他沒再難受,才坐了下來。
第二天,鬱風就上了個洗手間的功夫,出來林長雲就不見了。
而他放在椅子上的羽絨服被拿走了,他給他買的棉拖鞋也被他穿走了。
鬱風本來正在擦手上的水,看到林長雲不見他把紙巾團成一團丟進垃圾桶。
氣笑了:“還不算傻。”
出門知道穿衣服了。
鬱風把車停在墓園下,他撐著一把黑色的大傘,緩緩走上台階,走到林長雲跪著的地方,在他頭頂撐了一把傘。
看的出來,墓碑上的雪被林長雲掃過了,麵前還放著一束白菊。
鬱風把傘遞給身後跟著的助理,他拿過助理手上的袋子,然後蹲下。
拿出貢品和紙錢,擺好,隨後把紙錢點了丟進火盆裡,火焰映照在他臉上。
鬱風遞給林長雲一疊紙錢,才說:“你來看你爺爺也不帶點硬貨,你帶一束菊花有什麼用,是能吃是能喝。”
這話似乎終於觸動了麻木的林長雲,他伸手,接過紙錢。
垂眸朝火盆裡丟,鬱風也丟,一邊丟一邊說:“爺爺放心吧,長雲現在過的很好,開了一家店,在業內小有名氣,很多客戶慕名而來,賺的不少。還拜了名師,所謂名師出高徒,您就放心吧,他未來前途一片光明。”
頓了頓,鬱風看著紙錢燃燒,才又說:“就是吧,長雲遇見了一道坎。他現在覺得這道坎過不去了,甚至產生了一些負麵的情緒和想法,有點丟了本來的自己,爺爺,您幫他找找自己。告訴他,這道坎過去了,以後就都好了。”
火光映照在鬱風臉上,鬱風沒再丟紙錢了,他看著燃燒的火焰,墓園除了風雪聲,隻剩下一陣死寂。
鬱風重新拿了一疊黃紙,才說:“長雲很年輕,一輩子還很長,六年不算什麼。想痛就痛吧,痛過去這陣子,以後就不會疼了。”
鬱風又笑著去看林長雲,開玩笑的樣子,話卻認真:“以後換彆人疼。”
林長雲看著黃紙一張一張燃燒,往事卻曆曆在目,沈知安跪在他身邊立誓的模樣,牽著他的手,認真無比的模樣。
就是從那一刻開始,他徹底沉淪了。
但隻是六年,六年他重新跪在這裡,身邊那個信誓旦旦的人,就要跟彆人結婚了。
他曾以為的一輩子,也不過是六年。
還是他強求來的。
林長雲仰頭,他的眼睛紅的像是痛哭過,但實際上他並沒有眼淚。
鬱風打了個手勢,助理後退一步,收了傘。
冰涼的雪花落在林長雲臉上,眼尾,化作一滴淚順著林長雲的眼尾朝下落。
林長雲閉上眼睛,他蒼白俊美的麵容悲傷又平靜,風雪中這一幕唯美至極,像是電影的慢鏡頭。
鬱風又把一疊黃紙放進火盆,突然紙灰帶著明滅的火星衝天而起,輕飄飄的繞著林長雲旋轉過,就猛地竄高,在空中盤旋一會,被吹的越來越遠。
林長雲猛地站起身,他追了兩步:“爺爺。”
但是輕薄的紙灰已經被風吹散,化作零星飄落。
就在林長雲轉身的那一瞬間,不知哪裡來的一陣風,把火盆裡的紙灰吹的轟一下,濃煙席卷著紙灰衝向林長雲。
他下意識閉眼,再睜眼的時候,隻看到墓碑前的白菊輕輕晃動。
剛才就仿佛,誰給了他一個擁抱。
林長雲捂著心口,他俯身,嘔出一口鮮血。
鬱風嚇壞了,在他暈倒前,忙伸手摟住他。
才發現林長雲清瘦至極,抱起來都沒有什麼重量。
醫院。
林長雲不知道睡了多久,昏昏沉沉的醒過來。
“醒了。醫生說你心氣鬱結,那口血吐出來好。餓了嗎?吃點東西。”
鬱風很是關心。
林長雲感覺不到餓,他閉上眼睛,除了這樣,他什麼也不想做,更不想說話。
甚至他覺得鬱風很煩,因為鬱風很吵,他不想理鬱風,就緊皺眉頭。
鬱風看他這樣不吃不喝的模樣,知道勸也勸不住他,就跟醫生說給他打營養針。
打針的時候林長雲很是安靜,甚至從打針開始,到結束,他都一動不動。
看上去像是睡著了,但是鬱風知道他沒有睡。
第二天,林長雲說要出院。
林長雲還租了公寓,鬱風同意了他出院。
畢竟他現在的心情呆在醫院這環境,的確是太壓抑。
鬱風讓人去給林長雲辦好了出院手續,他擔心的看著林長雲這風一吹就能倒的樣子:“回公寓?我送你。”
鬱風跟在林長雲身後走了幾步。
林長雲腳步停住,隨後他回頭看鬱風,眼神冰冷也無情,麵無表情:“你能不能不要再跟著我了。”
“不行,你出了什麼事我怎麼跟你顧爺爺交代。”
“交代什麼呢,又不是親的。”
“林長雲,你說什麼?”
鬱風突然沉了臉,他看著林長雲:“對我就算了,顧爺爺哪裡虧待你了,你要說這種讓人寒心的話。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但彆傷人。”
“對不起,我隻是,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對不起”
林長雲用手按著額頭,他嗓音沙啞,很亂很累,像是要支撐不住了。
突然,林長雲轉身,在醫院裡奔跑起來。
鬱風看他要走,就趕緊追了上去。
但林長雲轉往人多的門診跑,鬱風被一場急救的醫護攔住了一下去路,再抬眼哪裡還有他的影子。
鬱風慌忙追出急診,就看到林長雲上了一輛出租車。
出租車司機問後排的林長雲:“去哪?”
林長雲的無神的眼睛才聚焦了一下,他說了一個地方:“西南巷子。”
司機是本地人,看來哪都熟的很,一聽這地方,就回頭看了看後排的林長雲,才說:“那兒現在不叫西南巷子咯,叫西譽府城,曾經的窮人窩,現在富貴門。我有一親戚,在那兒有套小房子,拆遷的時候才賠了一百萬,那沒見過世麵的開心的要死。好家夥,現在那兒一套房至少上千萬,哎呦,嚇死個人勒。”
司機是個話癆,說著說著就說多了,然後問後排的乘客:“你去那乾嘛,你不會住那吧?”
彆說,這一身打扮,這張臉,這氣質,一看就很有錢。
林長雲恍惚了一下,幾天沒吃東西,他的臉色蒼白如紙。
剛才跑那一下耗儘了他全部的力氣,這會覺得頭暈眼花,胃部應該是餓的,揪著疼,心慌的感覺喘不過來氣。
林長雲降下車窗,冷風瞬間灌進來,他整個人才感覺好了些。
他想了想,才說:“我,曾經的家在那裡。”
“那你也是拆遷戶了,賠了多少錢?聽說也有賠的多的。”
“房子不在我名下,好像賠了一套房子。”
因為他養父愛賭,家裡的錢祖宅都變賣了,他跟爺爺是住的親戚家的老房子。
後來爺爺過世,養父入獄,親戚的房子拆遷,那時也是賠錢。
是沈知安去幫著談了談,談的很是不虧就是了,經沈知安手的事情,從來不吃虧的。
想起那個人,林長雲捂著心口,喉間泛起腥甜。
被他硬生生壓下去了。
“你家親戚可真有眼光啊,這是真不虧啊,我那親戚,我都懶得說了,鼠目寸光。真是,但凡有點腦子,也不會讓人一百萬給他打發了,現在毀的腸子都青了有什麼用”
司機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著,然後看了一眼後視鏡,突然問林長雲:“後麵那輛豪車你認識嗎?好像一直跟著我們。”
正說呢,豪車突然加速,把出租車給彆停了。
司機嚇壞了,看著豪車上下來沉著臉的男人。
鬱風把林長雲拽下車:“就你這樣還跑哪去。”
林長雲剛下車,就又嘔了一口血。
鬱風臉色更沉了:“你還要為了那個不值得的人折磨自己多久?!”
第79章 會過去的
林長雲實在是很難受,他扶著鬱風的胳膊,整個人像是意識都有些模糊。
他隻說:“我要回家,我想回家。”
鬱風的手搭在林長雲額頭,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竟然發起了高熱。
真該讓沈知安看看這樣的林長雲,他怎麼能舍得這樣傷害他。
鬱風心都快碎了。
他攥著林長雲的手腕,將他抱在懷裡,輕撫他的後背:“以後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林長雲實在是沒有力氣推開鬱風的這個擁抱,實在是他太累了。
林長雲閉上眼睛,感覺四肢都像是灌了鉛,想動一下,拚儘了全力,最後隻是動了動手指。
“沈哥,你看——”
溫西西指著玻璃,因為鬱風彆停了出租車,這條道此時有些堵,沈知安的車彙在車流裡。
遠處有交警騎著警用摩托車閃著燈過來。
沈知安順著溫西西的手指看過去,看到林長雲被鬱風抱在懷裡。
溫西西還在一旁說:“那是不是林助跟鬱風?”
“是吧。”
沈知安那麼無所謂。
溫西西降下車窗,仿佛想要看清一點,隨後說:“他們是在一起了嗎?”
“應該。”
沈知安收回視線,垂眸繼續看手中有工作要處理的平板。
溫西西還想說些什麼,想了一下,還是閉嘴了。
該閉嘴的時候還是閉嘴吧,說一次兩次是他單純,說多了就是刻意了。
他把車窗都降下來了,沈知安已經看的十分無比清楚了,林長雲和彆的男人抱在一塊。
沈知安就算對林長雲還有些什麼念想,如今也應該都沒了。
那可是分手兩三天,就迫不及待找下家的人,多膈應呢。
溫西西唇角的笑意越發惡意。
沈知安再沒給林長雲一個眼神,就算他垂眸看著平板,但眼中滿是冰冷寒霜。
林長雲果然是聽話,他叫他想結婚就去找鬱風,還真是迫不及待就去找了。
交警很快疏通了堵塞,沈知安的車開走。
沈知安沒回頭看一眼,也就沒有看到林長雲下一秒,就不是被鬱風抱在懷裡了,而是整個人昏倒在鬱風懷裡,沒有了知覺。
而他衣服上還帶著刺目的斑斑血跡,那是他心氣鬱結,身體難以承受嘔出來的血。
沈知安多看一眼,就能看出來林長雲的異樣,看到他蒼白如紙的臉。
林長雲朝下滑,鬱風扶不住毫無生氣的他,滿眼都是慌亂著急的將他打橫抱起來。
“醫院,最近的醫院,快點!”
連正在開罰單的交警看到鬱風懷裡毫無生氣的人,都著急讓路。
林長雲快死了,而沈知安卻以為他在跟彆的男人恩愛。
私人醫院。
主任醫生單手插兜,調試了一下下水的速度,跟鬱風很負責的說:“人沒有什麼大問題,但是光打營養針是不行的,要不然,找個心理醫生來看看。”
主任醫生看了看林長雲的病人資料卡:“這是心病吧,多大了,24歲,很年輕啊。遇到什麼坎了?破產了?”
鬱風也很是頭疼:“真破產就好了,情傷。”
“啊?”
主任醫生大概是人到中老年,很多事情都看淡了,很是不能理解這些小年輕,因為愛或者不愛就要死要活的。
鬱風看著林長雲,才說:“從小就缺愛,遇到一個掏心掏肺對他好的,好了幾年,人變心了。”
“怪可憐的,養個貓養幾年,突然把貓丟垃圾桶,貓都會抑鬱。彆說人了,偏又是個重感情的。”
主任說完,一旁的小護士悄悄補充:“辜負真心的人吞一萬根針。”
主任醫生讚同的點了點頭,隨後說:“還是聯係心理醫生吧,早點乾預的好,我看他這情況不太好。”
鬱風聽到醫生提起抑鬱,他看林長雲這狀態,真的怕他抑鬱了。
於是趕緊讓人去找心理醫生。
第二天林長雲醒來,麵對的不是鬱風,而是一張陌生溫柔的臉。
對方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你的心理醫生,我叫封祁。”
對方端起一杯水,送到林長雲唇邊:“睡了那麼久,很難受嗎,喝點水吧。”
林長雲伸手,他的意思很明顯,他要自己來。
心理醫生的心思很細膩,他捧著杯底讓林長雲拿杯子。
果然,林長雲渾身都無力,手指更是軟綿綿的,拿水杯都拿不住,被子拿起來又朝下落。
還好有封祁捧著杯底,不然就砸在地上碎了,他是真的捏不住了。
這副身體小號太過,此時實在是太虛弱了。
林長雲喝到水,果然帶一些甜味,他喝了半杯。
鬱風人在公司,因為林長雲的事情,他幾天沒來,堆了一堆事情不得不處理。
但他時刻看著病房裡的監控,從林長雲醒他就在密切注視著。
看到林長雲喝水,鬱風真是心裡一團火。
對彆人就那麼客氣,對他就那麼排斥。
怎麼,他給的水有毒?他碰都不碰。
但同時鬱風又鬆了一口氣,至少林長雲肯喝水了。
心理醫生等林長雲喝了一會水,才拿著在一旁始終保溫著的食物,跟他說:“喝點粥吧。”
林長雲伸手去接,又怕自己拿不穩,但他不想讓彆人喂。
於是他示意了一下床頭櫃。
封祁很是明白的放了上去,林長雲就自己趴在床頭櫃上,緩慢拿著勺子,一口一口吃著白粥。
他吃的不多,半碗就沒動了。
但這已經很好了。
封祁看的出來林長雲很是防備,對於林長雲來說,他是一個陌生人,有防備很正常。
病人對心理醫生慢慢卸下防備,是個緩慢的過程,不能求急。
封祁在病房裡,他並不著急去跟林長雲溝通,更多的時候他躺在陪護床上看書,累了他也會睡一會。
比起林長雲,他倒顯得更自在一些。
窗外雖然沒有下雪了,但是天色還是陰沉沉的,給人一種冬日的壓抑感。
晚上,封祁照例先送了一杯水。
林長雲喝了。
過了一會,封祁把一碗八寶甜粥擺上了床頭櫃。
甜粥味道很好,不會甜的發膩,但是吃到嘴中卻滿口甜軟。
林長雲這次吃完了這小碗粥。
封祁問他:“還要嗎?”
林長雲搖了搖頭,他很是沉默,少言寡語。
鬱風來,先見了封祁。
封祁說:“他現在狀態很好,你在監控裡看著他就好了,要是出現的話,會影響他如今平靜的情緒。要是再進一步刺激他,我怕他會繼續絕食,先讓他緩一緩,我感覺他情況還好。”
專業的事還是交給專業的人,鬱風雖然很想見林長雲,但還是點頭:“行。”
就這樣養了兩三天,林長雲吃的不多,但每頓都在吃,狀態也好了很多。
封祁才嘗試第一步溝通:“今天是不是感覺好多了。”
林長雲沉默,許久後才開口:“我沒有病,你不用這麼小心翼翼對待我。”
“你隻是失戀了。”
封祁一句話又讓林長雲本來平靜下去的痛苦,再次翻湧。
他深吸了一口氣:“是。”
“你想回西南巷子看看是嗎?找找兒時的回憶,正好,我也是那片長大的,好多年沒有回去了。”
封祁站起身:“一起回去看看。”
不知不覺就拉進了關係,林長雲看著封祁許久,他起身了。
躺了幾天,身體都有些僵硬了。
林長雲坐進了封祁的車裡,他要坐後麵,封祁卻說:“坐前麵,彆把我當司機,我沒有那麼多規矩。”
林長雲又坐進了副駕駛。
封祁一邊開車一邊跟林長雲閒聊,林長雲大多時候都在傾聽,封祁一個人說。
好在封祁是個不會尷尬的人,林長雲不理他,他也能說很多。
車停在一家福利院門口,封祁說:“你等我一會。”
林長雲從後視鏡看到封祁從後備箱搬下來很多東西,大大小小的。
他一個人肯定拿不完。
林長雲又看了一眼福利院,如果不是爺爺收養他,他應該也是會在福利院長大的。
於是林長雲下車了,他主動幫封祁拿東西。
畢竟封祁雖然是個心理醫生,但他又不是真的病人。
封祁大包小包的抱著,隨後說:“麻煩你了,把那幾樣像我這樣抱著,就拿完了。”
林長雲無奈,學著封祁的模樣搬東西,摞起來的箱子高的都擋住了視線。
保安看到封祁回來,高興的迎出來:“封醫生。”
封祁喊道:“快來幫忙,沉死了,我都搬不動。”
保安趕緊過來接,剛走到操場,一群小孩跑出來把他圍住了。
一個一個甜甜的喊著:“封叔叔。”
封祁拽著林長雲:“介紹一下,這是林叔叔。”
“林叔叔,林叔叔!”
小男孩小女孩的聲音混雜喊著,一聲比一聲響亮。
林長雲有些無措,他也沒有帶什麼禮物,一時有些尷尬。
下意識摸了摸錢包,想當散財童子,發現錢包沒帶。
身上也沒有什麼東西,看著這些小孩,有的健康,有的殘缺,穿的衣服雖然有些舊了,但勝在乾淨。
雖然知道小孩們被照顧的還不錯,但生活在這裡,怎麼看都可憐。
坐回封祁的車裡,跟他們告彆,林長雲心裡都是愧疚,沒有帶些禮物來看他們。
封祁開了一會車,才說:“我是福利院長大的。”
第80章 算了
封祁很是健談,他很溫和,又笑了笑:“是不是看不出來。”
林長雲看了一眼封祁,如果之前他對封祁還是冷漠,甚至防備。
那如今這些情緒是真的沒有了,他平視著封祁,有了一些想當朋友的好感。
封祁也跟著點了點頭,然後才說:“我小時候,福利院的條件更差,日子更難過。”
封祁又搖了搖頭:“真的挺難的,現在生活好了,去回看那一段,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忍過來的。但是,總是熬過來的,人就是這樣,頑強堅韌,是不是?”
林長雲聽了這話,沉默許久,才說:“你不是在西南巷子那一片長大的嗎?”
封祁哈哈了一聲:“是啊,這一片嗎,前麵不就快到西南巷子了。”
見林長雲沉默。
封祁摸了一下鼻子,才說:“你是懂得,我們做這行的,總是要跟病人套套關係的。都是打工人,你也理解的哈。”
林長雲輕笑了一聲,這就是沒有計較了。
封祁也跟著笑了笑,“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草台班子嘛,小時候各種不靠譜的人,長大了也占據重要職位咯,像個大人一樣。”
他真的很健談,又風趣幽默,相處下來,讓林長雲難得覺得放鬆下來。
林長雲很久沒有這種交朋友的感覺了。
他靠在座位上,車緩緩停下。
封祁看向外麵的高檔彆墅區,他把頭伸出窗外,眯了眯眸:“這才幾年,發展真快,這富貴迷人眼,又哪裡還有當年臟亂差的街道模樣。”
林長雲下車。
封祁饒了一圈都沒有找到停車位,他就停在路邊,剛走到林長雲身邊。
還沒開口說話。
車就被交警貼條,然後拖走了。
封祁:“啊,不是喂,誰打的交管電話!”
封祁看著自己的車被拖車拉著從眼前駛過:“”
封祁饒是一向情緒穩定,此時也微微咬牙了:“你們有錢人規矩真多。”
林長雲在門口站了一會,其實他應該挺悲傷的,因為完全沒有往昔的模樣了。
爺爺會騎著堆滿廢品的三輪車,緩緩的從林蔭小道裡出現,然後駛入巷子。
但是這條路現在已經找不到了,沒有參照物,林長雲站在麵目全非的街景上,完全找不到當初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小院和家。
但也許是身旁的封祁,以及哭笑不得的拖車,林長雲心中隻剩下淡淡的失落。
六年,足夠讓一個地方變得麵目全非,那沈知安會變的麵目全非,也不奇怪。
林長雲按著方向又走了走,約麼了一個大概的位置,隨後他說:“我以後想在這裡買房子。”
封祁點點頭:“要去看看房子嗎。”
“這裡的房子應該早就被內定了,沒有資格買不到的。”
封祁挑眉:“這樣嗎,是我孤陋寡聞了。”
林長雲點了點頭:“我會有資格的。”
沈知安和陳淑都看不起他,因為他的出身,他沒有家世。
林長雲仰起頭,他野心勃勃的看著宏偉氣派‘西譽府城’四個字。
這些他們看不起的,他的確是無法改變,他沒有好的出身,更沒有好的家世。
但他可以憑靠他自己,爭出一條路。
以後,他再也不會讓家世和出身,成為枕邊人變心的借口。
他要優秀到有一天,如果誰不愛他了,就隻能跟他說:“你很好,很優秀,我挑不出毛病,但是對不起,我不愛你了,我們分開吧。”
而不是:“你的出身家世幫不到我半分,這些年跟你在一起我承受了很大的壓力,你應該懂事一些了。我愛你雲雲,但我的世界裡不隻有愛,我們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林長雲閉上眼睛,終於,乾涸許久的眼睛,再次落下一滴淚。
他想,這是他最後一次為沈知安落淚,因為失望夠了,傷痛也夠了,愛夠了,恨也夠了。
從今往後沈知安自由了,他也自由了。
封祁把林長雲送回醫院後,林長雲就辦理了出院手續,他回了租住的公寓,邀請封祁來做客。
甚至親自下廚,留封祁吃了一頓晚飯。
晚飯後封祁沒有留下來的理由,就離開了。
他走時,林長雲說:“我可以是你的朋友,但不是病人。”
封祁點點頭:“好。”
鬱風從封祁口中得知他還吃了林長雲親手做的飯,內心已經嫉妒的扭曲了。
他!都!沒有!吃過!
但是鬱風表麵平靜的問封祁:“你覺得他情況如何。”
封祁想了想:“他其實沒有那麼脆弱,我覺得比起心理醫生,他的確更需要一位可以敞開心扉的朋友。”
鬱風點點頭:“治療費用我會繼續支付。”
封祁想說朋友是不收費的,但他是個心理醫生,對情緒的感知非常敏感。
其實他隻想跟林長雲當朋友,但鬱風不會這樣覺得。
不收費的話,他會上鬱風的暗殺名單。
封祁點了點頭:“謝謝。”
反正他的收入很大一部分也都捐給慈善機構了。
林長雲開始習慣一個人生活,他沒有像以前那樣逃避,是真的適應。
他在好好的去店裡,去超市,給自己做飯。
也會看綜藝,聽小說。
這天他在刷短視頻時,刷到溫西西的綜藝片段剪輯。
溫西西一臉甜蜜的說:“第二季錄製我應該不參與了,剛好跟我和先生的蜜月假期撞時間了。”
配文是:“一向冷臉的音樂導師談及婚姻,也會如情竇初開的少年,磕到了。”
林長雲手動滑走了,隨後他退出短視頻,然後卸載了這個軟件。
他點開微信,和沈知安的聊天框還在,這幾年的微信聊天記錄他都備份著,舍不得刪,占了幾個G的內存。
林長雲點開沈知安的資料,看到沈知安最近發了朋友圈,是跟溫西西拍的結婚照。
配字:“介紹一下,我對象。”
他六年都見不得光,溫西西幾個月就公開結婚。
溫西西有些話雖然惡毒,但的確說的對:“結婚嘛,很挑人的,緣分來了,是對的人,當然是很快的。”
沒有緣分,多少年也不行。
有緣分,幾個月就夠了。
林長雲看著照片裡的兩個人,他呆呆的看了很久,直到麵前的菜都涼了,手維持著拿筷子的手都酸了。
林長雲才回神,他的手指懸空在刪除聯係人很久,最後還是按了返回。
第二天,林長雲買了一個新手機,他把舊手機鎖進了抽屜。
鬱風在一個雪後暖陽的下午,走進了林長雲的店裡。
林長雲正在擦拭店裡的古董,鬱風坐在椅子上:“林老板,接活嗎?”
林長雲把一個雲紋盤舉起來對著光看了看,用鴕鳥毛輕輕掃去上麵幾乎不存在的浮沉。
將它重新小心的放回櫃子裡,又掃了掃櫃台上的浮沉,才說:“最近趕工,手頭活多,暫時不接了。你急單的話,給你介紹彆人。”
鬱風很是聰明,立馬捕捉到了林長雲話裡更深一層的意思:“林老板要出國?”
“暫時沒有這個打算。”
“準備去哪。”
林長雲抬眼,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他,他和鬱風對視了一會,才說:“跟著師父各處學習看看。”
“什麼時候回來。”
林長雲搖頭:“不知,快的話幾個月,慢的話幾年。”
鬱風也沒覺得難過,隻說:“爺爺在這,你不會走太久的。就算走的太遠,也總會回來的。”
“你不會以為這樣了解我,很找人喜歡吧?”
鬱風用手撐著櫃台,衝林長雲笑起來:“什麼時候跟我結婚。我本來想趁人之危,強硬手段讓你屈服的,畢竟願賭服輸。”
鬱風收起了笑,竟然半分也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我想把你鎖起來,關起來,強迫你忘掉沈知安,直到你愛上我為止。”
林長雲擺弄一個花瓶,眼皮都不抬一下:“我們都不是一個好的賭徒。”
林長雲又說:“你心不夠狠,以後彆賭了。”
鬱風磨牙,隨後歎氣:“是啊,我從一開始和你賭,就知道我會被你辜負。那你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嗎?除了一見鐘情,還有日久生情,你不想跟我試試嗎?”
鬱風說這話的時候真的沒有想多。
但是林長雲學著鬱風的樣子,他單手撐在玻璃上,先是垂眸看櫃台,隨後掀起眼皮看鬱風。
語氣淡淡,正經又緩慢:“日久生情麼?”
鬱風瞬間反應過來加上林長雲這美貌襲擊,他腦子一片空白,隨後心跳加速,耳廓發紅。
好一會不知所措,才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相處,長久相處,彼此了解熟悉,也許再某一刻,你突然就愛上我而不自知了。然後你發現,我比沈知安好無數倍。”
“你本來就比他好,為什麼要和他比。”
“我我覺得不行,要你覺得才行。”
“我就是這樣覺得的,你比他好。”
頓了頓,林長雲又說:“愛一個人,不是好壞決定的。接受我不愛你好嗎,鬱風。”
鬱風一僵,他看著轉身的林長雲。
好半響,才緩緩試探的問:“你是故意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