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枯不怕黑,也不怕孤單,他怕無聊。無聊的地方和無聊的愚人眾士兵,你說天他說地,就是不在一個頻道上。
左枯問:“多托雷什麼時候回來。”
士兵回:“多托雷大人回來之前會提前放出消息。”
左枯問:“我想吃多托雷烤的鹿肉。”
士兵回:“鹿肉有害健康,建議多吃素食。”
建議個鬼啊建議,你怎麼不建議多托雷把你炒了呢?
左枯想不通,是怎麼樣的環境能夠培養出那麼無趣的人,很快,他就理解了。
多托雷本身也是個無聊的家夥。
第二天左枯想著去哪裡滑雪的時候,一名黑衣少年出現在眼前,他沒有戴鬥笠,仰著頭都能用居高臨下的目光掃視他,左枯問:“你也是多托雷帶回來的小可憐嗎?”想不到多托雷看著孤家寡人,這麼耐不住寂寞養孩子了。
“滾蛋的多托雷!”給他安排危險任務,害的他斷了手腳又不負責維修!
好暴躁的小孩,以後的生活可有意思了。
左枯知道了少年名為斯卡拉姆齊是第六席執行官,代號散兵,據說還是稻妻而來的武人,更沒想到的是,他居然是人偶而非人類。
“看什麼看啊!”
不小心盯著小人偶入了神,被他狠狠凶了一下,散兵不客氣罵道:“彆老用你那破臉裝憂鬱了,趕緊戴上麵具藏起來當烏龜吧!”
左枯默默戴上了麵具。
散兵其實是個四德五美的好公民,他一般時候都是在嫌棄人或者不理人的路上,很少用肮臟而直接的語言去謾罵。
相處了一天不到,左枯就摸透了他的小性子。
時隔兩天,多托雷終於出現了,他問左枯:“你願意幫助我完成實驗嗎?”
如果是以前,左枯肯定把頭點斷大喊我願意。
可是現在……眾多愚人眾士兵的注視之下,左枯雙手交叉環胸,大喊:“我不!”除非你給我做吃的才行。
“聽說了嗎?多托雷大人被左枯大人拒絕之後,氣的臉色發青,頭也不回地直接離開了!”
“……”
“聽說了嗎?多托雷大人求愛被左枯大人拒絕之後,氣得內心崩潰,又哭又鬨,左枯大人還是頭也不回地直接離開了!”
左枯聽到這麼一嘴傳得離譜的謠言時,差點把食物嗆進氣管裡,他笑得停不下來。
多托雷的營地裡,沒幾個敢和左枯唱反調的,開一句玩笑都不敢,除了那個少年,可他經常去執行任務,十天有八天不見人,見了也是惡語相向。
“多罵點。”左枯還很享受。
少年黑著臉乾脆閉上嘴巴。
左枯聽聞自己以前也曾是多托雷的至交好友,感情有多好暫且不清楚,知道細節的都士兵都守口如瓶,像是在悼念那個失憶前的左枯大人,畢竟人人都認為他死透了,即便是回來,還是個沒有記憶的,肯定高興不到哪裡去。
左枯覺得有必要去了解一下以前的自己,他問散兵:“我想看看我以前的住處。”
少年斜他一眼:“你確定?”
“莫非是多托雷睹物思人,把房子收藏起來不讓去看?”
“哼。”斯卡拉姆齊冷笑一聲,“那就跟我走吧。”
第六席執行官人看著瘦小,邁開的步子都快要扯襠了,左枯小跑跟上,翻過了幾個山頭,他越走越迷糊,散兵該不會想偷偷帶他到深山老林,先X後殺吧?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想多了,散兵帶他來到一個墳頭……不,是個小山包麵前,旁邊零零散散的生活用具已經被風雪埋沒,可知有人曾經住在這裡。這裡能住人?多待個一時半刻都要被凍成冰棍,不過是左枯的話,好像還真可以。
小山包之下藏著一個黑黢黢的洞口,洞內貌似隻有熊洞大小,得貓著腰進去,似乎遭過盜寶團洗劫,裡頭乾淨得老鼠都不願意光顧。
一個足有兩米多方方正正的黑色木盒子擺放在正中心。
左枯:“這是誰家的棺材鋪?”
散兵:“你家的。”
“?”走了。
出來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左枯很想找根煙裝憂鬱,但他在身上摸了半天什麼都沒有,從旁邊掰了一根草,食中二指夾著草根,他緩緩呼出一口白霧,散兵看得都無語住了。
“說吧,我承受得住,我以前……是不是個傻子?”
散兵嘲諷說:“你說的沒錯,確實挺傻的。”
“那我就放心了。再傻也懂得穿衣遮羞,躺棺材板睡覺,我知足了。”
“……”你傻得天天圍著多托雷轉,人家都不帶看你一眼的。
“回去吧。”很有靈性抖了下草根,左枯往後一扔,邁著悲壯的步子而去。
左枯還是沒能吃到多托雷做的飯,已經半個月了,雖然有愚人眾的尉官投喂,他時而還是懷念那些天的味道,一天吃不到,好似身上有螞蟻在爬。
“哥!好哥哥!再給我一口吧,就一口!我喝不到它身上好像有螞蟻在爬,癢死我了哥,隻要你答應我一回,叫我乾什麼都行,我冷得口齒不清啊哥!”
正在曬太陽的左枯聽到這麼一聲吼,還以為是個癮君子,從陽台往下眺望,才知是一個酒鬼,尉官本想把他趕走的,就渴望一口烈酒暖身子的男人說什麼都不肯離去。左枯對尉官說:“不就是一口酒麼,給了就是,我又不愛喝,拿我的給他。”
“您的酒都是多托雷大人給的。”
“……瞎說什麼大實話。”
尉官還是把一個酒壺扔給了死乞白賴的男人,男人感恩戴德,在雪地裡砸了幾個響頭,很是美滋滋離去了。他走的那條道上,一隊人馬正在趕過來,帶頭的執行官一眼就看到陽台探出個腦袋的左枯,衝他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