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崖的風聲呼嘯,左枯和皮耶羅各懷心思看著奔騰怒浪。此處的溫度不算得多低,加上天氣回暖,冰都少見,也有動物出來覓食。左枯看著眼熟的公鹿輕盈越過長河,問道:“醜角先生,那隻鹿味道怎麼樣?”
皮耶羅也看到了皮毛光滑柔順的公鹿,輕輕一笑:“這種至冬獨有的生物你可要小心了,它的肉質雖美,亦是不可多吃。”
左枯故作驚訝:“吃了會怎麼樣?”
“它的肉質大補,但吃多了則會中毒,猛獸除非是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才會考慮吃它,不過它的皮毛倒是漂亮,想要嗎?我可幫你獵下它。”
左枯已經有了想回去的念頭:“算了吧,再漂亮的皮披在我身上也是浪費。”
“左枯,不可妄自菲薄。起風了,回去吧。”
太陽依舊高照,起風隻是個借口,是皮耶羅看出左枯沒了久留的心思了。
隊伍裡的小提琴手停止了演奏,隊伍軍靴踩塔地麵沙沙的聲音何嘗不是另一種樂曲。
左枯沒再多留,他辭彆了皮耶羅回來,不出意外的,多托雷在門口等著他。多托雷的眼線遍布,今天的他依舊展露自己極好的皮囊,而沒有戴著並不精美的眼罩。
他沒有問多餘的話,左枯上前一笑說:“我還是喜歡跟你打交道。”
多托雷沒有露出太多情緒,倒是一抹驚訝悄然掠過他紅色的眼睛。
左枯以為自己象征性示好,多托雷就會給他做飯,但沒有,食材都準備好了,高貴而珍惜時間的多托雷大人端正坐著,修長有力的手指捏著一本全是專業詞彙又厚重的詞典。
正在等著屬下做好飯的左枯不著調想著:如果這麼本書砸過來,我必定能從現在睡到明晚。
多托雷抬手去拿熱茶,他的目光隨意一抬,跟左枯對上視線,男子百無聊賴抖著腿,渾身上下寫滿了我沒管教誰也管不住我的野勁,他外表看著乖順,實際內心叛逆得很。
“左枯,關於我,你究竟還知道多少。”多托雷終於問了,也開始關注他,這真是突破性的進展。
“抱歉。”男子摸摸自己溜進衣領裡的發尾,他認真斟酌詞彙,緩緩給出答案,“關於你的記憶,我是一點都記不得了,包括你的名字。”
多托雷的神色沒有慶幸,更沒有失望,他繼續抿了口茶,左枯聞到了清新的茶香,也看到他眼底氤氳的霧氣,那宛如打磨得光亮紅寶石的雙眼,正一錯不錯盯著他。
左枯無聲咽著口水,他發覺自己起食欲了。
多托雷同樣在疑惑,這種被覬覦的目光他接受洗禮過不止一次,而這一次坦蕩而不加虛假的掩飾,純粹得像是把“我想要你”寫在臉上,他不反感這份坦誠,反而還有點欣賞……見鬼的欣賞,他欣賞左枯?!
“執、執行官大人,肉烤好了。”多托雷最貼心的屬下汗顏著提醒,他不太好打擾“眉來眼去”的二人,最恐怖的一件事終究發生了,是職場戀情!還是執行官之間的!
“我來了!”左枯一蹦,手腳很利索就來到飯桌上,桌上滿是大魚大肉,烤肉切成片搭配香料和蜜漿,他要上手時,多托雷不鹹不淡說:“洗手。”
左枯被士兵們按著去了洗手間,再出來時,多托雷已經合上了他的精神糧食,開始享用美食了。他不似放蕩不羈吃相的達達利亞,捏著刀叉的手平穩而弄不出聲響,相信他動手術的時候也是如此的風格。
左枯則沒有那麼多的教養和顧慮,他吃東西主打隨心所欲,左手一隻羊腿,右手一叉子麵條,是用餐工具限製了他的進食速度,不然他還能更快。有左枯在,不用擔心留有剩飯,除非是某人說了什麼影響食欲的話。
“今後跟我住在一起。”
“?”左枯嘴裡塞滿了食物,他吐不出一個字,瞪大的冰藍色眼眸表達出他的震驚。
“不情願也得同意,我奉女皇陛下的命令照顧你,你有權聽從於我。”
左枯狠狠咽下了食物,把頭扭過一邊,士兵給他灌上了果汁,他這才開口:“我倒也不是想拒絕,主要是,我們還沒有熟絡到同居的地步吧?而且你有潔癖,還有強迫症,我整天邋裡邋遢的,你不得——”發狂。
“嗯,你也會得到相應的改變。出門記得戴麵具和手套,見了什麼人要向我彙報,出門要經得同意,私生活不得太亂,目前暫時這麼多,想到了再補。”
左枯好似失去了靈魂一動不動,人也失去了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