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她緩緩跪拜下去,動作中透著一股決絕與堅定。“謝陛下成全。”她的聲音雖輕,卻異常清晰,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心底深處發出。
庭院中一片寂靜,隻有微風拂過樹葉的沙沙聲在耳邊回響。離儷桑保持著跪拜的姿勢,沒有抬頭去看蕭瑾郇的表情,但她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的那股壓抑。
良久,蕭瑾郇終於開口打破了沉默:“你起來吧,孩子的事朕會安排妥當。”
離儷桑抬頭卻並未起身,而是繼續開口:“臣妾還有一事相求,請準許臣妾去邊關為陛下分憂。”
蕭瑾郇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詫異,他微微眯起眼,審視著離儷桑,試圖從她的表情中尋找一絲玩笑或衝動的痕跡,但看到的隻有決絕與認真。
“你可知,去邊關意味著什麼?”他的聲音低沉而嚴肅,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千鈞之力。
離儷桑微微抬頭,目光與蕭瑾郇交彙,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臣妾知道。戰場之上,刀光劍影,生死無常。但臣妾更清楚,相比永遠困在這深宮之中,日複一日地消磨著青春,臣妾更想像父親一樣,在戰場上留下自己的痕跡,哪怕最終是戰死沙場,也勝過這皇宮中跟其他女人一樣一直隻有無儘的寂寞與等待。”
她的聲音雖輕,卻字字鏗鏘,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蕭瑾郇的心不禁微微一顫。
但更讓他覺得難受的,是她居然覺得在他身邊是‘消磨’。
見蕭瑾郇不說話,她繼續開口:“還望陛下成全。”
他聽出她的言外之意剛剛消下去的怒氣,此刻再次被她帶起來。“你的意思是你寧願死,也不想留在這裡,是嗎?”
“是。”她毫不猶豫地回答。
蕭瑾郇片刻語塞。“朕說過,就算你嫁給朕,成為黎妃,也隻能是朕一把刀,既然隻是一把刀,朕希望你能留在這裡,便於朕隨時驅使。”壓著最後一絲理智,他開口。
離儷桑低下頭:“臣妾知道。從進宮之日起,陛下就已言明。臣妾不過是陛下手中的一把刀,用以鏟除異己,鞏固皇權。若非陰差陽錯,臣妾與陛下之間,或許永無交集。”
她繼續說道:“如今,青兒已得陛下安排,臣妾心中的牽掛也少了許多。臣妾願以餘生,為陛下儘忠,直至戰死沙場。”
蕭瑾郇看著她認真的樣子,再也壓抑不住。“你就真的就這麼不願在朕身邊嗎?”他的聲音因為怒氣,低沉而略帶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心底深處擠出,要知道這個世上有多少女子都是上趕著留在他身側,他願意她留在宮中已是對她恩賞,他抱著不甘,還是問出口。
離儷桑聞言,心中不禁湧起一絲錯愕。
她沒想到他會如此問她,她抬頭望向蕭瑾郇,那雙深邃的眼眸中似乎隱藏著太多的情緒,讓她一時之間難以捉摸。
“皇上也說了,您不會愛我,皇上身邊既然已有良人相伴,臣妾自知身份卑微,本不配留在宮中,更不敢奢望能得皇上垂憐。”
她的回答,如同一塊巨石投入蕭瑾郇的心湖,激起層層波瀾。
他從未想過,離儷桑的心中竟會有如此深刻的自知之明,以及寧死也不願留在他身邊,想到此,他心裡瞬間怒不可遏,既然她想死,那他親自成全她。
“好,你想上戰場,朕準了!”
離儷桑聞言,再次叩拜謝恩:“臣妾謝陛下隆恩。臣妾定當竭儘所能,為陛下分憂解難,不負陛下所望。”
蕭瑾郇是不悅著走的,他走後,小翠依依不舍地抱著小皇子抹眼淚。“娘娘您真的要將皇子送給皇後娘娘嗎?”“您真的舍得嗎?”
離儷桑歎了口氣:“不舍得又怎樣?你我都知道,他在我身邊不安全。”她的手指輕輕落在孩子的臉上。“與其這樣,倒不如割舍,給他一世安穩。”
小翠雖還是不解,但還是尊重她的決定。
秋風蕭瑟,卻是個好的打仗機會,西北荒涼,一到秋天,萬物凋零,一眼可望十裡,可離儷桑還未等到上戰場,沈靜姝的孩子卻病了,聽說是突然所致。
這場病來得很急,禦醫都束手無策說是不像是自然所致,更像是巫蠱之術。宮中一時人人自查,侍衛闖入麗梧宮的時候,離儷桑正細心地整理著即將出征的衣物,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宮中的寧靜,侍衛們如狼似虎地闖入,眼神中充滿了審視與戒備。
“黎妃娘娘,請恕我們無禮,但宮中出了大事,需得一一排查。”領頭的侍衛聲音冰冷,不容置疑。
小翠隨後急匆匆地進來,以自己的身體擋在侍衛前麵:“你們不得無禮!”
離儷桑心中一驚,但麵上仍保持著鎮定,她緩緩站起身,目光掃過那些侍衛,心中已隱隱察覺到了不祥的預感。
她知道小翠的性子,趕緊讓她退到一旁,她身邊已經沒有親人了,她不想也害怕小翠受到牽連。
然而,她未曾料到的是,這場搜查會以如此方式結束——從她的櫃子中搜出了一個布偶,上麵赫然寫著蕭卿殊的生辰八字。
“這……這怎麼可能?”離儷桑雖早有預料,但還是有些驚愕。隻因她從未有過這樣的東西,甚至都不了解此物的作用,更不可能做出如此荒唐之事。但眼前的證據卻如此確鑿,讓她百口莫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