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時,一行黑影來到死牢,離風正在角落休眠,多年戰場經驗,這死牢又算得了什麼。“吱呀”一聲,為首的黑衣人替身後的人打開鐵柵門。
“離風將軍。”
離風聽見聲音隨即清醒,看著一行黑衣人,尤其淡定。“這是要殺人滅口嗎?”
為首的黑衣人突然摘下身上的黑衣,露出真實的麵目。
離風頓時跪在地上。“還望皇上恕罪,微臣並不知道是皇上來此。”
“你起來吧。”蕭瑾郇麵色冷峻,短短幾個字也透露著威嚴。隨後繼續道:“今日在朝堂上,朕不好細說,特地趁著夜色來這一趟,將軍可知道朕要說什麼?”
“離風惶恐。皇上有話不妨直說。”他一時並未猜透。
“這件事究竟如何,朕自會查清,但現在朕更需要給天下和朝堂一個交代,你可知道因為你,如今邊關已經不穩。”蕭瑾郇眉頭微蹙,看著曾經堂堂威風八麵的大將軍,如今落得如此地步,他也有些不忍。他才登基三年,他還需要朝堂上的那些老臣。
離風這才明白過來,看了眼死牢中窗外的月亮,死,他不怕,但他心裡始終惦記著他的女兒。“臣可以以死明誌,但是有個請求,還萬望皇上答應。”
“你說。”
“臣與離府世代忠良,不知多少人戰死沙場,如今我願赴死,但家中有個女兒,還望皇上替臣保全。”離風說完,重重地磕在地上。“要是皇上答應,臣必定感激不儘!萬死不辭!”
蕭瑾郇竟不知道他還有個女兒。但拳拳愛子之心,他也理解。他幽幽吐出一口氣:“朕應了。”
就在離儷桑以為自己還可以在這片訓練場上,與父親並肩作戰,共同守護家族的榮耀時,卻不知道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暴正在無情地席卷而來。
那日離風進了皇宮就沒再出來,她就已經隱隱不安。果然,第二日,金陵城內外便流言蜚語四起,關於離風將軍的詆毀與謾罵如同鋒利的刀刃,一刀一刀割在離儷桑的心上。
“聽說了嗎?離風將軍叛變了!”
“是啊,真是可惜了離家世代忠良,如今卻落得如此下場。”
這些話語如同寒風中的冰刃,刺骨而冰冷,讓離儷桑感到前所未有的絕望與無助。她不敢相信,那個曾經為了國家浴血奮戰,為了家族默默付出的父親,會叛國。
夜深人靜之時,離儷桑獨自坐在房間的窗前,望著窗外的月色,心中五味雜陳。她回想起與父親在訓練場上的點點滴滴,那些溫馨而又充滿力量的對話,仿佛就在昨天。然而,現實卻如此殘酷,將一切美好都擊得粉碎。
夜幕低垂,月光稀薄,離府的庭院中一片寂靜,隻有偶爾傳來的夜鳥啼聲,打破了這沉悶的空氣。離儷桑獨自立於父親的書房前,手中緊握著一塊泛黃的玉佩,那是父親離風出征前贈予她的護身符。淚水在她的眼眶裡打轉,卻遲遲不肯落下,她咬緊牙關,低聲自語:“父親,我該怎麼辦?”聲音裡充滿了無助與決絕。
她轉身望向書房內那張空蕩蕩的書桌,那裡曾堆滿了父親批改的軍報與戰略圖,如今卻隻剩下一抹冷清。離儷桑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心中的波瀾。她知道,哭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唯有堅強,才能不負父親的期望與犧牲。
“父親教過我,身為將門之後,當以國家為重,家族次之,個人情感則更次之。”她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堅定。隨即,她擦乾眼淚,挺直腰板,仿佛瞬間化身成了父親那般堅韌不拔的模樣。
聖旨來的時候,是三日後。
離府家主不在,隻得離儷桑接旨。旨意上說,離風“畏罪自儘”,就不再多做追究,離府家眷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離府抄家,家眷儘數貶入掖幽庭為奴,次日執行。
待接完旨,離府上下一片嘩然,不多時哭聲、喊聲交織便在一起,亂作一團。
在這混亂之中,離儷桑卻異常冷靜。不管彆人怎麼說,她至始至終都相信父親,離府上下世代忠貞,父親更是剛為平亂而反,怎可能背叛?
是夜,人走茶涼,是再自然不過的道理。以往熱鬨的離府,如今隻剩深沉而寂靜,隻有天邊掛著一輪孤月,灑下淡淡的銀輝。
離儷桑身著白衣,好不容易打發走九兒,她獨自立於窗台前,凝望著天邊的圓月,偶爾傳來幾聲夜鳥的哀鳴,更添幾分淒涼。
“父親,女兒不孝,不能讓您在天之靈安息,但請相信,我定會查明真相,還您清白。”她輕聲低語,仿佛是對著虛空中的父親訴說。隨後,她緩緩從袖中取出一枚精心準備的火折子。火折子在她的手中輕輕搖曳,發出微弱卻堅定的光芒。她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腦海中閃過父親慈祥的笑容和家族曾經的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