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透了。”
伏黑惠麵無表情地看著眼前長相隨便的咒靈,手心沁出冷汗。也許是被自己的不靠譜的監護人帶壞了,在如此危急的情況向,他還能稍微發散一點思緒給那個早已不知道在逃跑時丟到哪裡的書包。
“糟糕透了。”
他再次小聲地重複著,儘量不引咒靈注意地向後退去,後背卻碰到堅硬的牆體,讓他的心猛地下沉。被那群不良少年騙到這棟廢棄教學樓已經足夠晦氣,沒想到還遇上了現階段自己無法戰勝的咒靈,現在被逼入死路,簡直是不幸到家。
隻能想辦法拖延時間了,伏黑惠喘息著躲開咒靈布滿尖刺的尾部,拚命向反方向跑去。他之前躲藏的時候趁機給五條悟發過簡訊,即使私心不想讓那個男人看到自己狼狽的一麵,也隻好寄希望於五條悟及時趕到。
但體力總有耗儘的時候,更何況他還隻是個小孩子。
躲不開了。
咒靈腥臭的口器幾乎近在咫尺,伏黑惠用最後一點力氣勉強移開身體的重要部位,情不自禁地閉上了眼睛。
預想中的痛苦卻沒有襲來。伏黑惠睜開眼睛,看到咒靈龐大的軀體轟然倒下,緩緩消散,醜陋的頭部穩穩當當地插著一根剛剛離弦的箭矢,綠色的箭羽還在空中輕顫。
“喲,沒傷到你吧?”一個身影逆著光站在他麵前,用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的嗓音問道。一塊紫紅色的披風劈頭蓋臉地丟過來,材質似乎是某種鞣製過的未知動物皮毛,伏黑惠在裡麵聞到濃鬱的青草味和淡淡的血腥味,臉上的汙漬被人用這種柔軟的皮料耐心地抹去。
“小孩子果然很弱小啊。”栗川漱流想著這個被咒靈襲擊的小孩子應該是被嚇到了,雖然為了維持馬甲的人設,表現得不太近人意,但仍然不著痕跡地用目光仔細觀察了一番。
外表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傷口,但難保在被救下之前就受了什麼內傷。□□著上半身的少年把男孩從地上抱起來,這個叫阿特萊尤的草原獵手格外有力氣,抱起一個小孩輕輕鬆鬆。
“謝謝你。”身體忽然懸空讓伏黑惠微微一愣,作為一個早熟的孩子,他很小就不願讓彆人抱了,但畢竟是自己救命恩人,再者出於安全考慮,他還是很乖巧地呆在栗川的臂彎裡。
先前的奔跑讓這個尚且年幼的孩子感到著實有些疲憊,他勉強平複呼吸,費力地扭過頭,這才看到自己救命恩人的樣貌,是大約才十幾歲的樣子,身形不高,有著一頭紮起的濃密藍黑色半長發,上身隻披著一條紫紅色的皮革披風,似乎是因為剛才使用能力的緣故,皮膚呈現出一種淡淡的橄欖綠,還有白色的奇異圖騰浮現,此時那些異於常人的特征正在慢慢褪去,裸露的上臂覆蓋著一層薄薄的肌肉,這也是自己能夠輕而易舉地被抱起的原因。
確定了懷裡的少年毫發無傷,栗川不再用崩人設的姿勢抱著伏黑,而是直接單手提溜起來,拎著他往外走:“既然能看到,那就應該知道小屁孩不要一個人大晚上地在外頭逗留吧?”
不得不說,栗川確實是個麵對孩子就格外囉嗦的人,伏黑惠幾度試圖詢問他的信息,都被他夾槍帶棍的諷刺和勸告擋了回來,直到被送到路口,都根本沒有獲得插嘴的機會,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一個靈活的翻身就消失在夜幕裡。
“跑得挺快的嘛。”白發的高挑青年從教學樓裡現身,指尖翻轉著一支綠色的箭矢,六眼良好的視力讓他即使在夜晚依舊能清晰地看見披著紫水牛披風的少年在屋頂上飛越的身影。
伏黑惠看著五條悟明顯早就在這裡的樣子,壓著火氣,明知故問地說:“你剛到嗎?”
“不是啊,剛想袚除就看見有人英雄救美,看到你們玩得很開心就在旁邊看著了,我是不是超級貼心?”
伏黑惠對於五條悟的不靠譜習以為常,開始冷靜地思考怎麼讓津美紀不擔心,這個點兒才回家絕對會再被念叨一次,以及如何從報複回來。
再讓五條悟請一頓高級壽司嗎?感覺還是很吃虧啊。伏黑惠麵上不顯,反倒是五條悟連打了兩個噴嚏。
“惠你絕對說我壞話了,被我抓到了吧。”白發青年不顧伏黑惠的反抗,幼稚地揉著國中生還帶著嬰兒肥的麵頰。
“不用去追嗎?”好不容易掙脫了特級咒術師的束縛,伏黑惠對於自家監護人還呆在原地的行為很不解。
“問題不大,況且是惠的‘英雄’呢。”
“但畢竟身份不明不是嗎?而且野生的咒術師也要上報的吧。”伏黑惠有意識地忽略了五條悟話語中的某些字眼,竭力使話題回到正軌,他們的身份簡直像是反了過來。
“沒有關係的,不要整天那麼嚴肅嘛,”五條悟的聲音裡滿是戲虐,伏黑惠直覺接下來沒有好事,“當務之急可是先送你回家,像是剛才那個少年說的一樣,小孩子要保證至少八小時睡眠才行,不過也不一定要遵守,小矮子版的惠我也很期待的喲。”
五條悟雙手揣兜走在伏黑惠前麵,那和先前的現場一模一樣的殘穢還有標誌性的綠色箭矢,讓他一眼就認出了那個惹得咒術師們議論紛紛的野生咒術師。有好幾則輔助監督的報告中提到咒靈被人搶先一步袚除,現場大多留有這種綠色的箭矢,卻從未見到過來者的真麵目,這種囂張又低調的做派,已經引起了咒協的注意。
下次有機會碰上了再好好追上去看看吧,五條悟不負責任地想著。咒術師協會那邊的指令似乎是是要抓獲,不過也不奇怪,那群老橘子是萬萬不可能讓超出他們控製的人在外頭隨意晃蕩的。
“老橘子們的手似乎伸得太長了。”五條悟自言自語著,那支做工粗獷的箭很快就被白發青年用咒力碾成粉末消散在風中,無跡可尋。
“嚇死我了,差點就被發現了。哎喲,這玩意兒還帶延遲的嗎?”年輕弓箭手在屋頂穿梭的身形踉蹌了一下,險些掉下去,把正在學習用意念操控馬甲的青年嚇了一跳,差點丟下手中的玻璃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