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特萊尤懊惱又不耐煩地從鼻腔裡噴出氣音,他對於自己的技藝有自信,剛才絕對會得手,隻因為角落裡的男人忽然蘇醒,就這樣不管不顧地擋在他和白虎之間,讓他根本無從下手。
栗川在走廊裡看見過院長的照片,立刻就認出了眼前的男人正是孤兒院的院長,隻是不明白他為何要這樣地舍身救下這個隨時可能傷人的野獸,但他的目的一開始就是救人,自然不可能罔顧男人的意願,傷害無辜來消滅白虎。
“讓開!”綠皮膚的獵手冷著臉嗬斥道,顯然對於男人的行為極其不滿。
“咳咳,不要傷害他。”儘管由於受傷,連站立都比較困難,但院長還是堅持地擋在他們中間,即使他身後的白虎再一次地顯露出了攻擊的意圖。
但阿特萊尤可管不了這麼多了,救人要緊,眼見白虎的利齒就要在男人的脖頸上合攏,少年嘖了一聲,還是衝上去把男人推開,扔到栗川漱流的旁邊。
經過著一番變故,男人本來就十分虛弱,再次昏迷也是正常的事,栗川趕緊趁機把男人搬到安全的地方,可環記顧四周卻沒有看見任何小孩子的身影。
遠距離進攻是阿特萊尤最擅長的,但是近身格鬥他也絲毫不差。
白虎的力氣很大,但作為成人禮就是獨自獵殺一頭成年公水牛的草原獵手來說,這隻是最微不足道的阻礙。
阿特萊尤本來就能夠單手舉起一頭成年的水牛,此時對抗這隻大貓也毫不費力,唯一稱得上是困難的大概就是那些瘋狂脫落的纖毛,讓小獵手防不勝防,總是在打噴嚏的時候給這隻猛虎留下逃脫的機會。
但在壓倒性的實力麵前,白虎最終還是發出了一聲哀鳴,被獵手摁倒在地,鋒利的綠色箭尖眼看就要照著白虎捅下去。
漫遊山老人的聲音卻緊急在栗川漱流的腦海裡炸響,也成功製止了小獵手接下來的動作。
“那隻白虎有錨點,是那個孩子。”
“居然是那個孩子?”栗川漱流再次打量著那隻在阿特萊尤掌心下拚命掙紮哀嚎的白虎,聯想到了異能力者們千奇百怪的異能力,忽然有了一個最有可能的猜想,“難道是異能力?這才是那孩子被關進禁閉室的原因吧。”
“那個是什麼?”借助小獵手的視角,栗川漱流很容易就發現了白虎脖子上不同尋常的地方。
在白色大貓脖子上的毛發裡,有什麼金色的東西若隱若現,在陽光下反射著暗淡的光澤。
小獵手用箭矢的尖端勾出項鏈,立刻就認出那樣的圖案是奧林。
已經染上暗色的“奧林”幾乎是一碰就裂成了兩半,十分輕易地就被箭矢從白虎的脖子上挑下來。
藍色的光芒在白虎身上縈繞,體型龐大的猛獸迅速縮小成一個孩子的體型,光芒的中心出現了一個白色頭發的少年,他有著一頭像是狗啃過的劉海,以一種彆扭的姿勢趴在地上,卻枕著小獵手的膝蓋睡得超級香。
綠皮膚的男孩子嫌棄地挪開腿,用紫紅色的牛皮披風捂住口鼻,讓白虎少年的下巴在地板上磕出一聲響亮的聲音,但地上的白發少年依舊沒有蘇醒。
“這可就難辦了呀。”栗川漱流苦笑著站了起來。
草原獵手似乎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多呆,一個閃身就翻出了窗戶,而尋找院長無果的北本也在這時候衝進禁閉室。
“這是怎麼回事?”看到眼前像是狂風過境般的場景,青年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回過神來,緊張地關心起在場三人,“栗川,你沒事吧?”
“院長的狀況怎麼樣?居然在這裡,”他注意到了學弟腳邊的兩個昏迷的人,“還有那個孩子也……”
“我沒事,這就說來話長了,我們趕緊先帶他們去醫院吧。”栗川漱流止住了他的滿腹疑惑,驅車趕往醫院。
中島敦最後的記憶是自己一向懼怕的院長拿著一條花紋精致的項鏈為自己戴上,之後的一切在他的腦海裡便再無痕跡,就好像是做了一個綿長又空虛記的美夢。
那天院長的心情比平日裡看到的都要好得多,甚至難得地對自己露出了笑容,中島敦還以為他今天能逃脫被關禁閉的日常。雖然已經是禁閉室的常客了,但那天的院長尤其不一樣,就宛如找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說要送自己一個能治好他的禮物,但這隻是讓少年對於自己今日越發撲朔迷離的命運感到害怕。
但戴上那條項鏈的感覺真的很好,身體好疲憊,但精神的快感卻強烈到不可思議,他好想要在試一次。中島敦這樣想著,他感覺自己就好像在慢慢騰空,但又突然被重重地拋下。
白發少年猛地從床上坐起,病床旁邊的儀表正發出穩定的滴答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