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請問您需要來點什麼嗎?”
栗川漱流這才從自己的思緒中脫離,注意到了這個大白天跑來喝酒還戴著白色毛氈帽子的外國人,趕緊掛上營業用的微笑,壓下被人聽到自言自語的那點不好意思,禮貌地詢問道。
他抽空看了眼時間,現在也快要到來中島敦來幫忙的時候了。
“有伏特加嗎?”
黑發青年看起來有些瘦削,神色自如地在吧台前坐下,惹得熟睡中的三花貓猛地驚醒,竄到台麵上,警惕著看著來人。
對於這隻圓潤卻動作敏捷的貓咪,這個看起來有點駝背的青年非常感興趣地盯著三花貓看了許久,直到這隻名叫老師的貓弓起後背,青年才識趣地挪開目光。
視線轉移到眼前的顧客身上,栗川漱流才發現這個人似乎給人有種脆弱的感覺。
在吧台柔和的暖色光線下,青年的臉色依舊透露著一種不健康的蒼白,淺色的嘴唇勾起一抹微笑,像是冷卻的玻璃工藝品,易碎而美麗,讓人無法對他感到警惕和排斥,他身上有某種像是蠱惑般的親和力。
“有的,請稍等。”
盯著人看太長時間時不禮貌的,栗川漱流移開視線,轉身去準備客人想要的飲品。
在栗川漱流準備材料的檔口,酒吧的玻璃門再次被推開,風鈴發出一陣雜亂的撞擊聲,聽得出來推開門的大概是個有點冒失的小家夥。
“栗川哥,下午好,我來上班了!”
來的是中島敦,有著一頭白色頭發的少年儘管不是第一次來兼職,語氣還是有些緊張,但他臉上卻掛著不自覺流露出來的微笑,好像來酒吧工作對於他而言是件很令他開心的事。
“我今天……”
中島敦正想和以前一樣和會非常耐心地聽他說話的大哥哥栗川漱流說一說自己今天遇見的趣事,卻忽然發現了坐在吧台前的俄羅斯男人,聲音立刻低下去,大概是覺得自己打擾到了客人需要的安靜氛圍,表情變得拘謹起來,立刻改口道歉。
“對不起,打擾了……”
但黑發的青年卻表現得毫不在意他一進門的大聲說話,嘴角噙著笑意,友好地衝中島敦舉了舉手中的酒杯。
“下午好,敦君,你先去換衣服吧。”栗川漱流安撫著小老虎的情緒,他很喜歡這個雖然有點毛手毛腳但知恩圖報,做事也很認真的孩子。
看到中島敦額前的細汗,栗川知道他大概是一路走過來的,雖然有在酒吧兼職的日結薪水,但是少年總是舍不得做公共交通。
想到跑過來應該需要花費小老虎不少的力氣和時間,說不定著孩子都還沒吃午飯,於是栗發青年補充道:“現在還不太忙,敦君如果沒有吃午飯或者餓的話,廚房那邊還有我中午不小心多做了一些的咖喱飯在冰箱裡,微波爐就在旁邊,你稍微熱一熱就可以了。”
聽到可以從尷尬的現場離開,中島敦幾乎是感激地答應了,向栗川漱流道謝後,他就悶頭衝進了廚房。
“是來兼職的學生嗎?”用手肘撐住吧台,托著下巴的黑發青年忽然開口問道。
栗川漱流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微笑地回答:“是的,敦君是個很認真的孩子。”
而這時候,還戴著白色哥薩克帽子的黑發青年卻不再說話了,隻是用葡萄紅的眼睛盯著虛空中某個地方,輕輕地咬住自己食指的第一個指節,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栗川漱流隻當他剛才是隨口搭話,見狀也不打擾他,隻是貼心地減小了擦杯子的動靜。
隻是在剛想把擦乾淨的杯子放回身後的櫥櫃中的時候,栗川漱流卻又聽道身後的青年忽然發問:“你剛才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呢?”
“哪句?”栗川漱流拿不準他的意思,這個客人真的有點奇怪。
“就是那句,行你所願,”不知名的黑發青年用日語說了一遍,又用帶著口音的德語重複了一遍,“TUWASDUWILLST。”
“這個啊,”栗川漱流笑了笑,裝作漫不經心的回答,“是從網上看到的都市傳說,聽說有一條背麵刻著這句話的掛墜可以實現持有者的願望。”
“不過傳說終究是傳說,這麼離譜的事情大概也不會有人相信吧,”見青年的杯子空了,栗川漱流在感歎他酒量不錯的同時又為他續杯,“我隻是覺得關於這條項鏈的故事很有趣而已,你也對這個感興趣嗎?”
“都市傳說啊,”戴著哥薩克帽子的病弱係青年用嘴唇拂過自己在食指第一個指關節上留下的齒痕,有點蒼白的臉上掛上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那雙漂亮得如同葡萄味波子汽水裡的彈珠一樣透亮的葡萄紅眼睛忽然湊近,栗川漱流幾乎能嗅到青年吐息間的伏特加味。
“但如果我說這是真的呢?”黑發青年湊近了,用一種像是在開玩笑一般的語氣說道,但是卻又能讓人又一種信服感,就好像他真的親眼見過奧林實現彆人的願望一樣。
“也許吧。”栗川漱流隻能維持著臉上禮貌性質的微笑,試圖搪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