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2 / 2)

因為他在工作日的時候也住在武裝偵探社的員工宿舍,中島敦認起路來可以說是輕車熟路,一會兒就找到了位置。

“啊,就是這裡了吧。”白發少年自言自語著,在想要敲門的時候又有點猶豫。

他和那個叫夢野久作的孩子是真的不太熟悉,和那孩子的監護人倒是熟悉得多,因為感覺鬼火精和栗川漱流有點相似的氣質,他們的關係倒是不錯。

至於夢野久作,中島敦隻在國木田獨步給他舉例子的時候聽說那個偵探社最年幼的孩子和他一樣也有著很危險且不受控製的異能力,心中有點同命相憐的感覺,但因為初來乍到,其實也沒有多少了解。

中島敦拍了拍胸口,定了心神,上前一步敲門,蛋糕被他一隻手護在胸前,除了在被江戶川亂步被遞給他之前就受到的擠壓外幾乎沒有在路上受到其他任何碰撞。

但還不等裡麵的人應門,隻是在他的手碰到門上的時候,門就被輕而易舉地推開,中島敦這才發現,這間宿舍的門一直是虛掩著的。

這多少有點奇怪,橫濱不是什麼治安有多好的地方,除非是極其偏遠的鄉下,否則夜不閉戶都是不敢想的。

“有人嗎?”

中島敦對著打開一條縫隙的門內謹慎地問道,透過那條縫隙他隻能看見昏暗的玄關。

室內無人應答,安靜無聲,中島敦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難道夢野君有什麼急事,以至於連門都忘記關了嗎?中島敦這樣想著,腦海裡又忍不住聯想起了彆的東西,頓時臉色發白,額前冒出細細的冷汗。

走廊深處傳來的卷地風讓門又自己打開了些,門軸在摩擦時發出刺耳的尖嘯,在夜晚時分更顯得陰森可怖。

恐怖片裡的畫麵一個個地浮現在中島敦眼前,把小老虎嚇得有些發抖。

“額,我,我進來啦……”

白發少年聲音顫巍巍地小聲說著,不管裡麵的人能不能聽見,也不管裡麵究竟有沒有人,就這麼憋著一股勁兒,一不做二不休地衝了進去。

直到把外頭陰森森的冷風關在外麵,中島敦才鬆了口氣,卻不想裡麵更是陰森。

整個房間沒有開燈,中島敦全靠異能力帶來的良好的夜視能力才能看清屋裡的陳設。

忽然,他聽到從某處傳來一陣水聲,這次注意到浴室那邊似乎開著燈,隻是被房門阻擋,隻泄露出一點點昏黃色的微光。

“有人嗎?裡麵有沒有人?”

中島敦再次詢問,隻是聲音比剛才要顫抖得多。

白發少年緊張地攥緊了自己衣領的布料,手心中情不自禁地有些粘膩,膽子在黑暗中變得更小的少年有點戰栗。

浴室裡一定有著什麼東西,但是即使時擁有了虎的嗅覺,他隻能聞到從裡麵傳來的檸檬味而廁所清潔劑的味道。

從書中鑽出來的紅衣女鬼,濕漉漉的浮屍,一係列和水有關的恐怖片經典形象在他眼前閃過,中島敦感覺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這樣做似乎有了點成效,他的臉頰沒有原先那麼蒼白了,略微帶上了一絲血色,隻是不知道到底是不那麼害怕了,還是被他自己拍打得太用力所致。

浴室裡終於有了回應,有人在裡麵發出來低低的笑聲,還有撥動水麵的聲音。

“當——”

似乎是有什麼金屬製品重重地掉在了地上,和瓷磚發生著撞擊。

“喂,裡麵的人,你還好嗎?”

中島敦隱隱地覺得有哪裡不對勁,敲了幾下浴室的門,小心地問道,怕裡麵的人聽不到,他拔高嗓門,再次說了一遍。

但裡麵依舊沒有回應,反而是那笑聲似乎再越來越微弱。

“你沒有事吧!”

中島敦是真的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正常了,他趕緊用身體撞擊著浴室門,大聲地呼喊著。

好在浴室的門不太結實,他力氣大,沒幾下就撞開了,不大的浴室出現在他眼前。

浴室裡的景象讓中島敦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年紀不大的男孩跪坐在灌滿水的浴缸旁邊,蒼白的臉頰就這麼以一種彆扭的姿勢擱在浴缸邊上。

他的一隻手無力地耷拉在身側,離自然蜷曲的指尖不遠的距離就是一把鋒利的美工刀的刀片,上麵還沾染著一些暗紅色的液體,而男孩的另一條手臂則伸進了浴缸,閒閒地撥動著睡眠,就好像隻是一個無聊地在家裡防水玩了小孩子。

但是正在那一缸溫水中蕩漾開的紅色,卻證明了這一切看起來隻是會讓家長頭大的畫麵是個假象。

有著黑白兩種頭發的男孩看到他進來,立刻偏過頭,露出一個看起來天真無邪的笑容。

但中島敦分明能從中感覺到某種他從未觸及過的黑暗,就好像暗無天日的池塘底部的黑色淤泥,混合著惡意如痛潮水般向他湧來,讓小老虎忍不住後退了兩步。

“真掃興啊,居然會有人來,大哥哥可沒和我說過這件事啊。”

中島敦聽到那個男孩語氣淡淡地說道,似乎認為這樣的事情十分平常。

被丟在一旁的刀片再次被男孩拿起,中島敦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叫夢野久作的孩子拿著刀片就要再往自己手腕子上劃。

他再也無法忍耐著了,心底的善良讓中島敦絕對不可能坐視不管,即使對於男孩剛才的笑容怕得要命,他依舊勇敢地出聲製止。

“喂,不要再這樣做了!很危險!”

中島敦急急忙忙地衝上去,因為踩到了瓷磚上的水還失去了重心,向前倒去,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努力地伸出了手,甚至不惜徒手抓住了刀片,終於趕在夢野久作再次劃傷自己的手腕之前奪走了刀片。

有著奇異的瞳孔的男孩愣住了一瞬間,但這一切都被夢野久作很好地掩飾住了,等中島敦抬頭的時候,他沒有看出一丁點男孩剛才的異樣。

“你是在因為我是小孩子而可憐我嗎?難道真的至於為一個並不熟悉的人做到這種地步嗎?”

當中島敦抬起頭的時候他聽見男孩的聲音再他頭頂上方問道。

有著黑白兩色的少見發色的少年微微低頭,下垂的劉海恰好擋住男孩有著奇特瞳仁的雙眼,讓中島敦看不出夢野久作的神色,隻能感覺到他的語氣平靜到了一種詭異的地步,讓人背後發寒。

“為了救一個關係平平,甚至不太好的同事,真的至於傷害自己舍己為人嗎?”他聽到男孩再次問道,語氣中卻因為某種不明的原因,充斥著一些扭曲和變調,像是一種急促的追問和質疑。

中島敦把手裡的刀片丟到一邊,才鬆了口氣,開始回答,剛才過於驚險的場景讓他甚至沒有發現刀片上還有一股子非常讓人熟悉的酸酸甜甜的味道。

“當然至於啦,就算夢野君是陌生人我也會這麼做的,畢竟看到有人在自己麵前做這種事,有幾個人能做到真正的無動於衷呢?雖然我不愛管閒事,但是那樣子也太冷血了。”

中島敦把受傷的手藏在身後,露出了一個開朗的笑容,說著還用身體擋住了夢野久作能看見刀片的視野。

“是嗎?”

有著危險異能力的男孩再次露出一個笑容,緩緩地從口袋裡又掏出一枚刀片,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可愛地歪著頭,啟唇說出的話語卻宛如毒蛇吐信:“大哥哥,我這裡還有喲。”

看到白發少年又想要故技重施,夢野久作立刻換了一副臉色,怒聲嗬斥道:“彆過來!”

中島敦剛想要再次奪走刀片,就被叫停。

拜“月下獸”所賜,他的□□自愈能力強大的可怕,剛才劃傷的地方已經完全愈合了,再過幾分鐘,大概就一點痕跡也不會留下了。

他聽到對麵的男孩將自己的異能力娓娓道來:“我的異能力‘腦髓地獄’可以使傷害我的人受到詛咒,陷入可怕的幻覺,以至於開始無差彆地攻擊彆人喲。”

“大哥哥也不想要自己在乎的人被自己所失手殺死的吧。”

夢野久作滿意地看著中島敦的臉色變得凝重,那個新入社的少年像是通過它的話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臉色變得慘白,這正中夢野久作下懷。

果然我還是扮演惡人比較得心應手啊,夢野久作心想,下次也要求再入射測試的時候扮演壞蛋好了,還可以光明正大地欺負新人。

“就,就算如此,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死去!”

剛才還沉默不語的白發少年,頂著那一頭更加蓬亂的劉海,宛如忽然覺醒了什麼小宇宙,如同猛虎下山一般沒頭沒腦地向前一衝,以視死如歸的氣勢奪走了刀片,也必然在夢野久作的脖頸傷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紅痕。

觸發了夢野久作異能力的發動條件,中島敦的下巴上立刻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巴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