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聲音從樓上傳來,栗川漱流小心翼翼地穿過門,來到了樓梯上,緊接著,映入他眼簾的就是一個搖椅。
一名白發蒼蒼的老人正坐在搖椅裡,腿上蓋著一張印著卡通人物的攤子,花花綠綠的毯子看起來和周圍的風格都不太匹配,但是老人看起來卻對於這毯子愛不釋手。
“你是……恩德先生!”栗川漱流一看到老人,微微睜大了眼睛,驚喜地說道。
他見過電視中和印在書皮上的這名大作家的照片,自然不會認不出自己的偶像,這真的是非常讓人感到驚喜和雀躍。
“是我,你好,栗川。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不過現在請先坐下來好嗎?”米切爾·恩德溫和地應答著,示意栗川漱流先坐下來。
雖然還有諸多疑惑鬱結於心,但是栗川漱流還是按捺住激動的心情,選擇聽從老人的指揮。
老人給他倒了一杯咖啡,看著方糖的融化是很有意思的。
“謝謝,恩德先生……”栗川漱流有點不好意思地開口,他有如此多的問題想要和老人說,但是到了開口的時候,他卻又不知道從何談起了。
看出了他的窘迫,米切爾·恩德隻是微笑著鼓勵他:“慢慢說吧,不要著急,先從異能力的事情說起?”
栗川漱流答應了,在老人的指引下,他終於知道了一些來龍去脈。
米切爾·恩德的異能力名為永遠講不完的故事,這是一種極其特殊的異能力,也是米切爾·恩德在獲得異能力之後不久就聲名大噪,甚至被認為是超越者的重要原因之一。
這種完全依靠使用者想象力和人生經曆而產生的異能力擁有無限的可能,上限高得嚇人,也又可能是完全無用的異能力。
而這樣的異能力,在曾經的幻想之王米切爾·恩德手中幾乎成為了一種傳說。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這個異能力擁有自己的意識。
“所以,您為什麼要選擇我呢?”
栗川漱流忍不住好奇地問道,他不是沒有見過異能力被繼承的情況,泉鏡花就是一個好例子,雖然他和米切爾·恩德不是親屬關係,但是超越者的異能力有什麼特殊之處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不是我選擇了你,是她選擇了你,金睛願望女神是哥非常有主見的孩子。”米切爾·恩德看向虛空,眼神懷念。
栗川漱流順著米切爾·恩德的視線轉動身體,卻發現天真女皇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而老人卻像是完全沒有看到少女一般,眼神並沒有多少焦距,少女臉上出現了一些傷感的痕跡,但是,在感受到栗川漱流悄悄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的時候,女孩又迅速地變得快活起來。
栗川漱流意識到了什麼,一些話忽然說不出口了。
“她出來了吧。”米切爾·恩德忽然問道。
“是的。”栗川漱流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不用這麼緊張,孩子,”老人看到栗川漱流的動作,好笑地搖了搖頭,他覺得栗川漱流有時候太過於貼心了,“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
“從幾年前我就看不見她了,”米切爾·恩德的語氣平靜的就像是在說彆人的事,“我患上了阿茲海默症。”
“你喜歡她嗎?”在短暫的沉默之後,老人忽然發問。
還不等栗川漱流回答,米切爾·恩德便繼續說道:“我知道這是很重的責任,但是你做的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好。”
“橫濱的事情你可以不用繼續擔心,是我想得太過於簡單了,你見過威廉那個孩子吧,格林兄弟會好好處理後續的相關事務的。”
“我相信你可以好好地使用她,如果你願意接受這份責任的話,我會將我的勢力一並交給你繼承,你之前已經得到了格林的信賴,我認為你有這樣的能力和氣魄。”老人認真地對著栗川漱流說道。
“如果不願意的話,我絕對不會強求,無論你是想要在這裡旅行上幾日再回去,還是現在就返回,我都會替你打點好,回到日本以後也不用擔心,你來到這裡的行程已經一切保密,異能力你也可以放心使用,我相信以象牙塔的能力還有你的那位老師的幫忙,你的生活也絕對不會被打擾。”
“但是……”栗川漱流還想要說些什麼卻被老人打斷了。
“你需要她,她也需要你,”老人看著栗川漱流,那雙睿智的眼睛裡滿是欣慰和認可,“而且與其讓她徹底消失,不如讓你給她帶來新生。”
栗川漱流說不出話來,歲月無情,英雄遲暮的悲哀總是無法避免,但是米切爾·恩德的豁達又讓他感覺到一種新的觸動。
老人的好意他無法拒絕,胸口跳動的心臟正是異能力的支持,但是至於米切爾·恩德口中的其他財產,栗川漱流卻沒有那樣的想法。
“謝謝您的好意,但是關於繼承您的組織,我可能並不擅長於帶領異能力者什麼的。”栗川漱流儘量挑揀著詞彙,德國人似乎對於他非常看好,他有點不知道該怎樣拒絕這樣的盛情。
但老人聽到他這句話卻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爽朗的笑聲讓栗川漱流有些不知所措。
“你誤會了,孩子,所謂我的勢力,也不過是個私人創辦的書友會罷了,”米切爾·恩德笑著解釋道,“同時也是一個慈善機構,主要以支援兒童為主。”
儘管老人的語氣是如此輕描淡寫,但是栗川漱流卻不能不知道這背後代表的意義。
“你已經是超越者了,我的小讀者,你所幻想之物皆可成真,我相信你不會迷失其中,甚至會做得比我更好。”
“這是祝福嗎?”
“是又不是,但是獲得總會付出代價,不要後悔和遺憾就好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私人的邀請,”老人停頓了一下,嘴角的笑容多出了一些戲謔的痕跡,“要來做我的學生嗎,也許我們會非常合拍。”
“就到這裡吧,身為老人家,偶爾也會需要一個充足午睡時間,”米切爾·恩德打了個哈欠,對著栗川漱流說道,“樓上的房間你可以隨意使用,不用太早做出決定,在我的時間到達末端之前,我會永遠耐心地等待你的回答。”
*
栗川漱流坐在回國的飛機上,盯著自己的手心陷入了沉思。
那裡在上飛機之前和米切爾·恩德交握過。
他最終還是答應了米切爾·恩德關於繼承組織的邀請,這對於他來說是很誘人的條件,他本來就打算投身於此,這樣一來,也算是更早地完成了夢想。
想到這裡,栗川漱流的眼神變得溫暖起來。
飛機即將到達目的地,腳下的故土越來越近。
栗川漱流眺望著遠處的橫濱,諸多思緒彙聚心頭,也許他真的能夠為這個城市乃至這個世界做一些什麼。
*
在解決掉一係列的危機之後,連帶著曾經風靡一時的都市傳說奧林一起,故事會的成員似乎也慢慢地銷聲匿跡了,就好像他們出現時所說的那樣,僅僅是威廉回收奧林罷了。
分彆也無可避免地發生著。
織田作之助在某一個早上受到了一封信件,寫信的人是那個他曾經收留過一段時間,並被所有的孩子認同為大哥的少年。信件的內容倒是很符合伏虎的性格,溫和又倔強,孩子們被教育得非常懂事,幾乎沒有吵鬨。
唯一算得上是波折的,大概就是織田作之助發現裝得滿不在乎的幸介熟睡的臉龐上乾涸的淚痕,而半夜在廚房又抓到了偷吃巧克力醬的饞貓們,咲樂的彩虹小馬在女孩子床上的地位也再沒有玩具可以取代。
鬼火精的離開早有預兆,出人意料的是,本該反應最大的夢野久作卻顯得異常的冷靜。他雖然依舊會任性,但是成長的功效也在他身上潛移默化地體現著,雛鳥總要離開庇護獨自翱翔,夢野久作在鬼火精的幫助下脫離了泥沼,而現在,他要學會自己在這條路上和同伴並肩而行了。
港口mafia眾人對於凱龍的離去都保持著中立的態度。森鷗外偶爾也會懷念好用的治療工具人,但是也多多少少地學會了給手底下的未成年時不時放個假;尾崎紅葉偶爾也會懷念那個能夠和自己討論育兒經的非人類夥伴;芥川龍之介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有把半人馬送給他的兒童教育讀物丟掉。
格勞格拉曼在離開之前總算趕上了特級咒術師的評判,可惜還沒等他高興幾天就到了說再見的時候,高專的眾人雖然很不舍,但是還是友好地為小獅子送上了祝福。
禪院真希有時候會忍不住看向後山的方向,某隻傻乎乎的獅子在彩色沙子裡打滾的畫麵似乎還曆曆在目。
栗川漱流收回了所有的馬甲,異能力的誘惑無處不在,但是高戰力的出現也是一種不穩定的因素,那些羈絆都是如此動人的存在,不過當最後一個馬甲被收回的時候,還是讓他感覺到一陣輕鬆。
故事會的事跡似乎成為了一種新的都市傳說,那個被栗川漱流一時中二創造出來的組織即使在消失以後也被各國虛空警惕著,甚至他本人還被安上了幻想之王的名號,讓栗川漱流時常感覺到無奈。
不過要是再也不需要用到馬甲,也算是難得的好事了。
他接下來的任務不過是繼續經營米切爾·恩德贈與的財產,在擁有了充足的資金和實力的情況下,他的慈善事業進行的很好。
每當看到那些真真切切地獲得了幫助的孩子,他總能夠感受到由衷的快樂。
“我想要創造一個,能夠讓孩子笑著沐浴在陽光下的世界。”這是栗川漱流一直貫徹於心的諾言。
栗川漱流在踐行著自己的夢想,也許在某一天,他的理想能夠徹底地變成現實,他一直如此堅信著。
哪怕一個人的力量是杯水車薪,但是總有一天,這樣的訴求將會化作滾滾洪流,衝破一切不合理的規則和囚籠,讓弱勢群體的訴求能夠被看到,讓和平鴿在空中永遠翱翔,讓孩子們歡笑,讓每個人都擁有光明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