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說了一句,最後他們告訴小爹,咱們的渠首是大賢良師的弟子,濟南唐周。
在進行過一場簡陋的入教儀式後,小爹和王章正式成了太平道的一員。
之後,這夥人就帶著小爹和王章來到了一個城外的塢堡。
這會,塢堡裡已經聚了有幾百號人,老老少少,各色人都有。
王章就形勢不對,嘀咕著和小爹說,看能不能趁機跑出去。
小爹點頭,先靜觀其變。
那陰鷙漢子進了塢堡,就丟下隊伍,去和一個持著三節杖的中年人彙報情況了。
此君叫單鳴,就是光裡本地人,這座塢堡就是他的。
他是唐周的弟子,四年前被派回家鄉來宣傳教義,發展太平道。
像他這種鄉豪子弟加入太平道的不要太多。
隻因像他們這等人,高不成低不就的。想往上走,地方職位都被豪強壟斷,彆說舉孝廉這種不切實際的,就是去做一個亭部的亭長都很難。
大漢兩百年下來,早已經沒有他們這等人的上升之階了。
有人說,哪非要進步呀,維持現在生活,不也挺好的嗎?
隻能說天真了,對於他們這些鄉豪,如果不能獲得權勢,那他們就是豪強嘴下的魚腩,畢竟他們可比那些細民黔首要肥多了。
所以,為了自保這些小土豪紛紛加入太平道中,借太平道的大旗來和那些豪強周旋。
單鳴召集來的都是他這些年網羅的信徒。
有他的家人、親戚、賓客、徒附還有附近一些惡少年遊俠。
他們都是因為單鳴這個人而加入的太平道,所以單鳴的話比那勞什子太平道有用多了。
單鳴前些日子,收到了濟南東平陵的信報。
看到老師在信中的話,單鳴愁容滿麵,一來做這事會折損他的實力,二來就是此事乾係重大,他怕事發了,自己扛不住。
但信中老師言之鑿鑿,單鳴也無奈,隻能把信一燒,就乾吧。
這會,各散出去的行走都陸續帶著自己的人馬聚集在了單鳴的塢堡。
單鳴看了看在場人,一振三節杖,郎聲道:
“今個叫大夥來,是因為有人敢搶大夥的信徒。
那東郡的卜己是個什麼東西,我老師是大良師座下弟子,他卜己呢?啥也不是。
現在他派了個叫梁仲寧的,要來濟北國傳道,那是壓根就沒把我放在眼裡。
他們入濟北國傳道,那信徒被他們搶走,我們到時候靠誰奉養?
所以,沒說的,既然這卜己把他狗爪子伸進來,我們就剁了他,也讓他們那些東郡小醜,知道我們濟北國人的厲害。”
“好!”
“給他們厲害!”
“殺,咱們好好殺一通。”
在各自行走帶頭鼓動下,大夥都奮勇爭先,定要讓那些東郡人好好知道一下他們鄉下人的厲害。
單鳴見士氣可用,又添了一把火:
“這次繳獲全部由大家平分,神上庫一分不取。”
這次,大夥嗷嗷叫得更真切了。
他們沒有一個人認為,乾自己同道,會有什麼不對,這就是以人任事的弊端。
少頃,一隻數百人的隊伍,拉拉雜雜的湧出了塢堡,向著西邊去了。
此時,單鳴坐在個兩人抬的肩輿上,在隊伍中央一路蕩著,看著這士氣飽騰的隊伍,他拊髀發憤:
“梁仲寧啊梁仲寧,這次看你怎麼死。”
單鳴沒甚軍才,在那睥睨無人,洋洋得意。
他隊伍中倒有識貨的,這會正譏諷道:
“小爹,你看這人的隊伍,走沒個走相,立沒個立樣,嘻嘻哈哈,全似群山匪。不,連山匪都不如。”
說這話的就是王章,他出身軍旅,對這種沒個旗幟的散兵遊勇向來瞧不上。
他還細細看了看這些太平道,這裡麵倒還是有幾十個摸樣精乾的,此時都在隊伍中間,圍著單鳴的肩輿。
隊伍最外圍的反倒是一群流乞販夫,懵懵懂懂的,全不知道要乾啥。
他們被那些精乾的太平道骨乾推搡著,一路磕磕絆絆的埋頭趕路。
這些都是填溝壑的命呀。
小爹其實不太懂,王章說啥就是啥,他隻關心,啥時候能開差溜走。
他正要和王章說這事,感覺後麵有人鬼鬼祟祟,一直綴著他們。
他向著王章一打眼。
王章早注意到了,這會得到小爹吩咐,扭身回去,撥開一幫瘦癆流乞,就揪起一個娃,拎到了小爹麵前。
“做啥,一路跟著俺們?”
“叔,俺怕,我之前就是個打魚的,那太平道的說要買魚。俺就送魚來,誰知一來,他就問我:
‘知道,救苦救難的太平道不?’
叔,你說俺知道個啥嘛!俺說不知道,人就惡狠狠的拉我入了道,那魚也被收走了,錢也沒給!說是入教的供奉。”
小爹暗道,這套路咋都一樣呢?也可憐他,就問:
“那做啥跟著俺們?”
“叔,俺看你麵善,是個好人。”
這答案倒讓小爹意外了,不過他看了看周遭這些像匪多過像良民的太平道徒,小爹也不意外。
“行,那你這路就跟著我們吧。對了,還沒問你名字呢?叫啥嘛?”
“俺,俺,俺叫劉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