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現在躺在他腳下的一具赤裸的屍體,致命傷是被巨斧開膛破肚,一看就是他麾下橫撞隊的殺的。
這人其實也不大,可能和張衝差不多的年紀,和張衝也沒仇。他爹媽生他的時候,也肯定不是想他死在這一片河灘地上的。
幾個收敵屍的部下走了過來,張衝都能叫得出他們名。他們和張衝示意了下,就抬著這具年輕的屍體走到前麵的土坑了。
路上,這屍體的腸子滑了出來,但沒人管,就丟在那,可能晚上就會給山林裡的鳥獸作食吧。
但這就是戰爭,張衝即便再不願,再和他的三觀衝突,他都還是要這麼做,不是他要殺他們,而是他們要殺他!
但張衝擰的是,發動戰爭,想要他張衝死的豪強,沒死!而與他無冤無仇的部曲,他們甚至自己就是窮苦人,反而被他殺得血流成河。
這個擰,沒人能開導張衝,因為這是一個普通人向犁漢者的轉變!
就在張衝在這裡想七想八時,胡二端著一個燉好的馬肉塊走了過來:
“渠,吃點馬肉吧!”
張衝回神,接過馬肉,呆滯得咬了一口。
“真香!”
其實馬肉哪有那麼好吃,一切不過是心緒的變化。
張衝不想了,想那麼多乾啥,光想能想啥!事是做出來的!
張衝舉著馬肉,和眾兄弟招呼,一直關注著他的弟兄們看張衝展顏,大家舒心了,他們的魁回來了。
就在張衝和眾弟兄在篝火旁吃著馬肉,喝著熱湯時,五裡外的一處山林,王匡和五個部曲正蜷縮著。
他們躺在濕冷的林地上,既無遮蔽和篝火,亦無食物,五個人絕望頹喪,靜默無聲。
王匡的那匹馬在入夜時就被山裡的群狼盯上了,他沒有勇氣和這些畜生搏鬥,隻好讓開了這匹馬,偷偷帶著部曲退了下去。
聽著身後馬的嘶鳴聲,王匡物傷其類,心戚戚惶,不知自己等人是否能活著走出泰山。
邊上的一個部曲叫小王,他摸著胸口的粟團,想了想還是拿了出來,他將粟團獻給了王匡:
“主公,吃了這粟團吧!”
看到這粟團,旁邊三個部曲眼睛都直了,他們狂咽著口水,恨不得立馬搶過來。但長久的服從,使得他們根本不敢伸手。
這些王匡都看見了,他眼神變換,然後笑道: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豈曰無粟,與子同食。來這個飯團我們五人分食,今天咱們共患難,尚能共食一個粟團,日後我們共富貴,共享的又豈是這小小的粟團。”
說完,王匡直接將粟團分成了五份,分給了另外四人,隻有獻出粟團的小王鄭重得接過,其他三人都如惡狗搶食,狼吞虎咽下去。
看此情形,王匡歎了口氣,正準備吃手上這份,突然叢外也響起一陣笑聲。
隻見一群破衣爛領的山寮衝了進來,其中為首二人,對王匡笑道:
“王匡,不知道你這粟團,我孫康和我這弟孫觀,能食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