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衝逼降三家部曲時,不遠處的一坡三名琅琊賊的哨探正伏著瞭望這一切。
片刻,三人緩緩退下坡地,就跑向坡下吃草的哨馬準備將信報送回去。
三人剛到坡,突然從草叢中射來一陣弩箭,直接將三人插成了馬蜂窩。少頃,飛軍屯將蒙沮帶著飛軍斥候走了出來。
蒙沮踢了踢三人,見是徹底死透,就將一旁三匹馬牽著,率眾飛軍消失在了坡地。
不遠處的吳敦和潘大領著八百琅琊賊在翻著坡崮,這八百琅琊賊器械倒是看著精良、刀、楯、戟、甲都有,但奈何並無兵法約數,這會整個蝟在一起。前頭走累了,就在崮上歇一歇。後麵走起勁了,就哦吼著衝下坡。
吳敦和潘大也沒有要整軍的意思,正唱著他們琅琊山的山歌,和大家起著拍著。旁邊幾個還跟著山歌起舞,全然不似要上戰場。
這就是琅琊山的山寮,康慨而歌,尚氣赴死。
死算什麼?人生二十載,遍地是苦難,如能今日快,何懼赴泰山。
這就是他們的想法,就是要快樂,即便亡魂到了泰山府君那也要作樂。
這邊吳敦見同伴開始起舞,也起了興,他將環首刀遞給一旁的伴當,就開始在同伴的歌聲中翩翩起舞。
吳敦雖矮壯,但這會跳起舞卻靈活輕巧,他時而在歌聲中捶地,時而又擂胸,一副赳赳氣。其餘伴當們開始受感染也隨舞,眾琅琊賊士氣歡騰。
吳敦見士氣鼓舞的差不多了,一揮手,就帶著眾盜賊繼續趕路。
這就是他吳敦的勵氣手段。
眾盜賊在歡聲笑語中又翻過一道丘陵,望著不遠處黑煙鳥鳥,他們知道已經到了敵砦的附近。
隨後他們躡手躡腳得爬上坡崮,就打眼往下望,隻見陽光下,甲兵曜日,旌旗獵獵,一隻敵軍如烏雲一般緩步而來。
琅琊賊不笑了,也不唱了,一時就呆愣著看著遠處的烏雲,沉默。
吳敦想咽一下口水,發現水裡一點沫都沒有,他僵硬得抬起右臂,轉身對眾盜賊,大喊:
“撤,都撤,咱們撤到砦裡去。”
說完,就推搡著幾個呆愣的伴當。大夥這才如夢初醒,呼啦一聲,全往來路跑。有些盜賊嫌手裡的大戟和戈矛費勁,直接棄掉。原先那些著甲的見自己等人越跑越慢,急得互相卸甲,跟上大部隊。
這就是賊寇戰法,能打就打,不能就走。
此刻,顯然就是不能打。
吳敦邊跑,邊罵:
“辣娘,蔣生不是說對麵是敗軍之氣嗎?怎麼是我一潰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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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五裡外的一處塢壁,臧霸正焦急得望著東北方,他在等著哨馬回報,但到現在沒有一騎回來。
之前,當東北方黑煙滾起,他就料到定是泰山軍在交戰。他在暗想,是不是王匡那邊請來的豪強兵已經與泰山兵交戰了。
他摸不準,立馬就將自己為數不多的哨馬散了過去。
但時間飛逝,哨馬卻杳無蹤跡。
不能再等了,臧霸想起父親的教誨,為將者,當機立斷。
他衝著塢壁內的本兵大喊:
“讓弟兄們彆玩了,拿刀跟我出營。”
下麵候著的護兵聽到命令,就開始在塢壁中來回喊:
“令:整兵出擊。”
然後各舍突然就傳來一陣陣女人的哀嚎痛罵聲,之後不斷有盜賊就紮著褲帶罵罵咧咧地跑出,後麵還跟著幾個賊寇,儘持刀,刀上鮮血滿布。
這就是琅琊賊的慣例:“臨陣廝殺,母留女子。”
可憐這些女子,被這些盜賊殺了父夫子侄,還要被這些畜生玩弄,最後還躲不了一刀。
可歎!
臧霸這些琅琊盜賊可比吳敦的琅琊兵要訓練有素,他們雖然無軍紀,但士氣高昂,列陣迅速。隻片刻,七百兵就列陣出壁。不遠處還有兩波兵陣,也各自列出。他們皆持臧字大旗,如百流彙海聚在了臧霸的大纛下。
就這樣,臧霸領著自己全部老賊,計兩千一百眾,以決死之心,排山倒海地往東北方壓去。
行不過二裡,臧霸突然就看到一波潰兵正漫山遍野得奔逃,他剛要下令絞殺。
就看到前麵一個矮胖人影,向著他大喊。但離得遠,臧霸聽不清,但等他們奔得再進了,就看到這波人穿得五顏六色,連婦女的衣服都有,他就知道是吳敦他的琅琊賊。
他策馬上前,引吳敦入陣,又令潰賊繞陣到東麵重整。
“怎麼回事,不是令你堅守西麵營砦嗎?”
一回陣,臧霸就急匆匆得問吳敦。
吳敦抹了下汗,喘道:
“之前東北方黑煙滾滾,我帳下蔣生就說,此為敗軍之氣,我求勝心切就引兵奔來。”
“那怎麼又潰到這了?被泰山賊打崩了。”
吳敦黑臉難得一紅,他囁嚅說:
“沒打,弟兄們撞見泰山賊出陣直接就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