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狗驢這會酒足肉飽,打了個嗝,付完錢,就準備出去。
對麵樓上還在吃肉的郡卒連忙放下手裡的,就開始跟著。
隻見張狗驢搖搖晃晃,一路高興地唱著個山歌就出了城,一路向著泰山的方向蕩去。
張狗驢有理由高興,因為他覺得自己真快活。
快活這東西都是和人比出來的,當其他兄弟們跟著渠去疆場廝殺時,他跟著小爹張丙男在輜重營看著。當其他兄弟們每日操練時,他還是在輜重營悠哉著。甚至兄弟們,為點腥葷就比這個比那個的時候,他就能時不時入城吃頓肉。
這不是快活?
但張狗驢也知道,他乾的這些不能說出去,也違反了張衝的條例,張衝是嚴令禁止無故出山的。
那張狗驢怎麼就能這麼頻繁地出山呢?
因為他是小爹張丙男下麵最早的輜重營的老人,就會經常負責出山采買一些鹽。這一來二去,他既攢了一筆不菲的錢,也用這些錢打通了負責出山的幾個老弟兄。
張狗驢啊,當年就因為羸弱不耐戰而分到了小爹張丙男那做個輜重兵,但這在輜重營呆了兩年,反倒是把他養成了胖大的。
平日他就喜歡在後廚沾點葷腥,但後麵實行聖庫製度後,石家軍的夥食都是統一的,再像過去個彆部伍開小灶就很難了。張狗驢耐不住饞,就冒險出山找肉吃。
一開始他也心驚膽戰的,所以都沒選擇離山最近的曆城,就是擔心在那裡遇到熟人,所以專門繞了更遠的東平陵。
但隨後他膽子越來越大,出山的頻率也越來越高,甚至守山口的老哥們,都有點怕了,讓張狗驢悠著點。
張狗驢拍著胸脯保證,沒事。
而今個,事就來找他了。
在張狗驢要走到一片樹林,突然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他一下子就警覺了,趕忙就奔到一個大石前,伏在石後。
想了想,他不放心,從自己褡褳中拿出二百錢,這是他這次出山帶的錢,當然也是從輜重營撈的油水。
他親了下錢袋,就將錢埋在了石後,最後還在上頭放了塊石塊,以讓自己日後能一眼認出來。
之後,張狗驢就鬼鬼祟祟的繞到了另一條山路,見沒人,然後就開始一路狂奔。
突然,從林中竄來一人,一把就拽著張狗驢的袖子。張狗驢一發狠,直接撕破袖子,掙脫那人,向著前麵奪命狂奔。
但就在他要奔出林,他不跑了,因為林子前頭正有十來人看著他。張狗驢又回首看身後,隻見身後又是十來人在追。
此刻,張狗驢知道逃出無望,索性就默默坐在了地上。身後追兵趕到,一些人拽著張狗驢的腳,一些人攫住他的肩膀,還有些個執著他的發髻,就將張狗驢一路拖行到了林子口。此時,荀彧就在那裡等著。
被拖著的張狗驢一路哭嚎:….
「各位好漢,你們認錯人了。我啥也不是,啥都沒有。你們可以搜,可以搜的。彆拽了,真的,要死人了。」
他還在繼續哀嚎著,一路被拖了數十步,然後就不嚎了,因為他看到大桑裡三老張弘的第一走狗,青奴。
張狗驢這下絕望了,知道這一次出大事了。
郡卒將張狗驢執到荀彧麵前後,就開始扒他的衣袴,全身上下被扒得隻剩下個犢鼻袴,然後這些郡卒就抽出短棍開始死命抽打張狗驢。
張狗驢一身肥肉,被抽得直顛,在那哭爹喊娘,一直求饒,但這棍就是不停,直直抽滿了二十下。
見張狗驢被抽乖順了,荀彧給尹禮使了個神色。
尹禮領會,上前一腳就踩在了張狗驢的臉上,一邊碾還一邊問:
「狗驢,你是不是泰山賊。」
張狗驢一慌,忙哭道:
「青奴,你是了解我的,我殺雞都不敢,怎麼有膽子做賊呢?」
尹禮聽了這話,腳下又使了使勁,他恨聲道:
「你個狗驢,你當然不敢,但是那狗子家的二子就敢,說,是不是他帶你們落草的?還有,乃公現在叫尹禮,不叫青奴。」
見青奴,不叫尹禮,突然提了句張衝,這下張狗驢徹底慌了神了,知道那尹禮不是在詐他,他是真知道。
張狗驢心裡防線瞬間崩潰,他哭著說:
「我都說,都說,但我要吃牛肉。」
聽這話,尹禮心頭一喜,回頭看荀彧,見他點頭,就放下了腳,對張狗驢說:
「要吃牛肉?行,一定給你弄一盆。但你要是敢瞞啥,你小心自己的心肝被乃公煎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