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靈是土鼓縣東的一個土豪,有塢壁一座,徒附二百,聲量在土鼓縣這片,勉強也能聽到。
這一日清晨,齊靈突然就被一個夢給驚醒了。
昨夜他做了一個夢,夢中有一個長脖子的怪物,突然跌跪在一個看不清麵目的人跟前。突然這個長脖子怪物口吐人言,然後就向著對麵那人咒罵,突然那人就拿出一把戈頭,割掉了長脖子怪物的腦袋。然後這個怪物就突然化成了人,四蹄化成了四肢,而那個頭也變成了一個凋枯的人頭,然後他再一看,這人頭可不就是他齊靈自己嗎?
齊靈嚇壞了,趕緊找了鄉間一個知名的巫媼,祈求她為自己解夢。
巫媼也望著齊靈,此刻他神思不屬,眼圈發黑,知道這夢確實是嚇得他不清。巫媼心中揣測,這人多半是因為弑父後被索命了。
沒錯,眼前這個叫齊靈的去年應該是弑了父,今年才接手的家業。
為何叫應該呢?因為誰也沒見到,大家都是這麼猜的。
去年這齊靈的父親突然就傳出死訊,說是如廁時栽進了屎坑,然後就死了。但大夥們都不信,因為他們知道,這齊氏父子雖是父子,但父既不慈,子也不孝。齊靈之父死得這麼蹊蹺,多半是這個齊靈害的。
這一刻巫媼也相信了這個傳言,不然這齊靈怎麼突然做這個怪夢。但巫媼自然是不敢直說是你老父來向你索命了。如此陰毒之人,如何不怵?
那怎麼辦?隻能講個謊話給他圓過去了。
巫媼抓住齊靈的頭,然後開始全身打擺子,之後就是囈語,然後眼白一翻,就暈過去。
齊靈大急,忙嗬斥巫媼邊的仆隸,問:
“這是怎麼回事?”
仆隸不慌不忙道:
“這是巫媼在求法,齊君莫急。”
果然那,巫媼突然沫不吐了,眼白不翻了,直挺挺的就起來,嚇了齊靈一跳。然後就聽巫媼空靈道:
“那長脖獸便是聖獸麒麟,你名字又叫齊林,可見這麒麟就應得是你。而你之夢應證當年孔子西狩獲麟,所以你要小心,如遇聖人,你當避之,不如此便有殺身之禍。”
一聽這話,齊靈就惱了,他正要抓住巫媼就要下辣手,就聽巫媼又說:
“如你能避開,那你之夢正因祥瑞,聖首入懷,貴不可言啊!”
這話一說,齊靈展顏,直誇巫媼算得準。
之後,齊靈就走了。
剛趕回塢壁,齊靈就見到一個腦殼洞開的精壯漢子的屍體還掛在自家的大槐樹上,看著那飛舞的蚊蟲,他心裡一陣膩歪,忙喊來一徒附讓他將屍體搬走,就扔到前頭的土坑裡。
齊靈一家並不是一般人,他家做剪徑的路賊已經兩代了。但他父親那一代還膽小也就做個蟊賊。但等齊靈開始主事,他們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大到,敢殺官。
那還是去年,原先土鼓縣的縣長年老回鄉,路過齊靈的塢壁。齊靈一家殺豬宰羊,用心款待。
席間齊靈和老縣長喝的麵紅耳赤,然後老縣長的兩個女婢就來拖老縣長回舍。當時齊靈就看上了這兩個女婢,直說想買下二人。
誰知那老縣長立馬就罵道:
“狗奴一般的東西,老夫的媵妾也是你惦記的?”
當時齊靈就呆了,然後立馬借著酒意,連忙悔歉。之後幾日更是邀屈款待,以表歉意。之後老縣長就走了,但在臨彆亭邊,齊靈儘起子弟,暴起劫殺老縣長,儘取其財貨不說,還將其妻女媵妾統統擄了回去。那老妻臨死前想活,也求做齊靈女婢。但齊靈嫌人家老,就縊殺了。
之後齊靈就開始偽作良善,以此地東道主款待來往商旅,之後就半路掠殺。像今日掛在樹上的那具死屍,就是如此來的。
這幾人都是走南闖北的商販,本是要去東平陵的,走得急,就在齊靈這做個捎,想借宿一晚。
之後,他們就被齊靈襲擊了,就剩了個那漢子被他拖了回來,他要用此人來驗驗自己新出的巧活。
他有一玩意,叫“吊民罰罪”。
彆看這詞文得很,但實際上內容卻狠辣。他取了一個大鐵鉤綁著繩索就掛在了樹上,然後就將著壯漢掛在了鐵鉤上。鐵鉤噗嗤一聲,就從他的下巴頷貫出了腦頂。那壯漢滿目鮮血,哆嗦了兩下,就死了。
這就是吊民罰罪。
這邊齊靈入了廳,就見到他那些個伴當弟兄都蝟在一起在吵,他脾氣一下就上來了,踢翻一個馬紮,就罵道:
“吵什麼吵,天天就吵,辣娘的,吵得乃公頭直嗡嗡。”
然後其中一個長痦子的黑漢,穿著個婦人衣服,頭上還彆了個花,粗豪道:
“阿靈,咱探到一個大羊,據說是東平陵的官麵人,那車隊連綿三百多車呢?但我看真拿刀的也就是百十號人。你說這樣的大羊,咱不吃?”
那邊人群裡立馬就有人反對,他道:
“咱彆惹這麻煩,這些人看著就不好惹,我看算了。”
他這邊話音落,那邊就有人陰陽道:
“算了,那車轍壓得那麼深,怕不得是金子,這麼大肥羊就讓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