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籌軍的第一步,就談崩了。隨著泰山各豪強之間的書信往來,泰山軍的實力到底有多強,這些郡南的豪強們越來越清晰。
尤其是胡母家和南城羊家是世代交好的,通過胡母家的措辭,他們是這樣說的,雖然他們身陷敵境,無日不想著重新回到大漢的懷抱,但有一說一,以太守張舉之才器,以及泰山本地的兵力,根本不足以收複郡東三縣。胡母班說這一次的泰山賊比二十年前的公孫舉更要凶狠,更要強暴,所以千萬不要浪戰,來就是送,一定要等到朝廷的南北二兵來了,大兵壓境,一舉擒賊。胡母班還在信中說,到時候他率奉高豪強裡應外合,一舉收複家園。
胡母班說的情深意切,羊陟不能不慎重對待。所以很自然在郡南三縣豪強的私下串聯下,各家一致的結果就是鎮之以靜,全等南北二軍開到,再對盤踞在郡東的泰山賊實行雷霆一擊。
但除了上麵冠冕堂皇的理由外,不願為這個失敗的太守救火,去消耗自己的部曲是這幾家豪強們不擺在台麵但最實際的原因。
而一旦郡南的豪強們明確拒絕了張舉後,張舉就知道自己的仕途完蛋了,最後無奈下,隻能將奉高失守的情況上書給了國家。
但事情就是這麼湊巧,當七月泰山郡的快馬趕到京都時,國家正在處理巴郡板楯蠻的事,這隻漢庭的勁旅,曾經為國家數次征討羌亂的忠義之兵,再不堪地方郡吏的摧殘,終於還是反了。
說實話不論是之前的羌人還是現在的板楯蠻都不是什麼野心顛覆之輩,隻不過實在不堪地方郡吏的催逼才不得不反的。
像板楯蠻這種數次為國立功的忠義兵,沒有應有的恩養不說,還不把他們當人,仆役棰楚,過於奴虜。板楯蠻的軍役本來就重,還要收他們重賦,本來是賣血換一家安寧,現在呢?就是賣妻賣子都不夠填滿郡吏欲壑。那怎麼辦?
就到了這個程度,這些板楯蠻都沒打算反,畢竟是漢庭的忠義兵嘛,幾代人為漢庭出生入死。所以他們找太守去申冤,但漢家的太守不過是個坐太守罷了,管事的是那些豪吏,他們是站著的太守。所以伸冤有什麼用,最後還不死得反?
所以當國家劉宏為巴郡的板楯蠻頭疼時,作為阿父的張讓張常侍自然是心疼劉宏這個兒啊,所以很貼心的將泰山郡的奏疏給扣了下來。
在張讓看來,這些泰山盜不過癬疥之疾,這泰山人啊就是天生反骨,都不知道叛過幾回了。但又如何呢?朝廷大兵一到,還不是如霜雪一樣融於天地。所以啊,這賊啊,是殺不完的,那乾嘛急在一時。
所以朝廷就沒管泰山郡這攤爛事,而這就苦了太守張舉,隻能繼續做他這個太守,提心吊膽,生怕泰山兵就翻過蒙山殺過來。
然後好了,等到今年末,泰山的上計沒去,國家劉宏終於知道了泰山的情況。本來劉宏還是打算讓張舉戴罪立功的,畢竟使功不如使過嘛。但當時就有朝臣反對,說太守未能與城同亡就已經是失節了,又如何能再讓他帶兵。有人反對,劉宏也不堅持,遂罷了張舉。之後張舉就單車回了他的漁陽老家,擺脫了泰山這個漩渦。
雖然最後朝廷還是發現了泰山賊禍亂州郡,但不論如何,泰山方還是在來蕪穀地這個膏腴之地屯墾修養了半年,這個過程中,張衝的兵力雖然沒有極大的增長,但整體實力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全軍六千眾,披甲率已經達到了五成,這補充的甲胃部分是繳獲的奉高兵的,更多的是這半年泰山軍的工匠營自己打造的。得意於東平陵匠人的補充和水排的使用,在鍛造鐵片的速度上提高了十倍。這產能一下就上來了,半年就打造出兩千副兩襠鎧,裝備全軍後直接使得全軍鐵甲隊打到了五成。現在全軍士馬飽騰,皆是久站沙場的老兵,這會鬥具又補齊,可以說現在的泰山兵真的可以和朝廷圍剿兵鬥一鬥了。
當然,對泰山方更重要的是,趙娥給渠魁張衝生了個兒子,這是他們泰山軍的傳承,所以張衝給子起名,張承。
然後光和五年最後一天,在一場鵝毛大雪中結束了,波瀾壯闊的光和六年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