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張衝恭恭敬敬將蔡邕迎入座後,這老翁就急不可耐地說有一策獻上,他是真心想輔助張衝再鼎山河。
然後他就將自己找諸葛珪尋計,諸葛珪三策合一的事情俱告張衝。誰知他這邊才說完,張衝和何夔二人相視一笑,就聽張衝道:
“果然不謀而合。我和叔龍商議了一下午,也是覺得此三策可以並行,與你們想的一樣。就是重點防守,機動出兵,至於膠東,我們打算先放一放,打算先和北海、東來兩渠先商議一下,再揀選骨乾入膠東開辟根據地。”
蔡邕不懂這些軍國之事,他就是單純想幫忙,現在見張衝想得已經很明白了,就不再多說,反倒是說起來一事:
“渠魁,我自入軍,寸功未立,而居高位,已然汗顏。但知道是沒有什麼軍旅之才,也就多認識些才華想舉薦給渠魁。”
張衝精神一振,馬上興奮起來,他最愛人才了,忙正身請蔡邕說來。
蔡邕先是赧然,不大好意思講:
“是我兩個學生,前些日去信給他們來泰山,相信已經在路上了。我這兩學生,一個叫路粹,一個叫阮瑀,皆有點才質,可掌軍中書記之職。”
路粹、阮瑀?
這兩都沒聽過啊。不過既然是蔡老翁的學生,還能被他稱為有才質,那估計是真有東西的。
然後張衝就繼續一臉期待地看著蔡邕,這老兒囁嚅地吱聲:
“沒了,就這兩個。”
實際上,自蔡邕加入泰山軍後,不是沒想過將一些他過去認為有才器能左社稷的人才推舉給張衝,比如他當年舉薦同郡的申屠蟠就有高潔,但他是個獨善其身的人,連漢官都不做,如何會來從賊。還有他當年舉薦的邊讓,也是如此,他出自陳留邊氏,在漢庭有著錦繡的前程,也不會來從賊。也隻有他當年在陳留老家帶的幾個學生,比如路粹和阮瑀。這兩人待他如父親,都沒問來乾什麼,就一口答應了下來。
其實張衝也知道,不是蔡邕夾帶沒人,而是這些人都看不上他這個賊寇。不過他本就對招募到上層人士的人才不報希望,主要精力還是放在自己培養和吸引一些失意之人。
這漢庭承平日久,讀過詩書但沒有前途之人大有人在,這些人在漢庭沒有機會,自然會想著在其他地方求個生路。他這段時間自然也招到了一批這樣的鄉野村儒。其中有兩人一個叫高升,一個叫嚴莊,皆有點偏才,也能得用。
比如這個高升,他是平原般縣人,高氏是般縣大族,其祖上是在光武年間傳《魯詩》的博士,按說這高升是經學世家的族人,本不該加入泰山軍這樣的賊軍,但奈何他因為盜嫂一事已經在族內聲名狼藉了,後來知道泰山盜再起,並打下了奉高,就聞風而來。
他高升素來就自負命世之才,現在讓他埋沒鄉野,無疑就是讓他死。他根本不甘心過整日啃草根的日子,但原有的進步之路因為他品德的問題已經徹底給他堵死了,換句話說除了天下大亂他根本沒可能再有上升的機會了。
所以他來投靠泰山軍這個漢庭之外的勢力,尤其是當張衝打下奉高後再次張貼求賢令,那句:“唯才是舉吾得而用之。”更是讓高升自覺找到了知音人。
不過對高升來說,光喊口號沒用,他還是要看一下泰山軍的實力的,這一看不得了,他高升也算是遍遊河朔的,哪路梟桀他不認識?但沒一個有泰山軍兵強馬壯的,果然是敢造反的。
當時高升就偽造了一份圖讖去找張衝,話裡話外透露出張衝是天命所在,而他高尚就是來助他實現大業的。張衝對圖讖啥的是一點不信,但他知道這東西管用啊。而且,他看重的是高升這人的才智,此人出身大族,敢做事,又有遊曆湖海的精力,類方士之流,是酷吏實用之人,隨後他就被張衝引入幕府,任他為軍中書記。
而這另外一人叫嚴莊的,他是北海劇縣人,本是此縣公孫氏的門客,因為遭人陷害而流落琅琊,後來聽到張衝張貼的求賢令,就帶著族弟嚴綱一起來奉高投奔了泰山軍。他那族弟善騎,已經被引入突騎中做了個什騎將,而他本人善數,原先就是給大海商公孫氏做賬目的,投奔後自然就做了張衝幕府主簿之一的孔目。他本來是學《九章算術》用的數籌,後來到泰山軍學了九九乘法表,算得更厲害了。
所以啊,這鄉野亦有賢才啊。隻要你把這巢築好,自然就有鳳凰來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