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要將前方的地形、勢貌、道路都及時彙報給後麵的大軍。各旗手身背五色旗,見溝坑舉黃旗示意,見路口舉白旗示意,見水澗舉黑旗示意,見樹林沼澤舉青旗示意,見野火舉赤旗示意。而後軍隊各部回應相應的五種鼓聲,表示已經知情。
在濟北國的左軍團行軍了三裡,從濕濘的淤田中躺過,終於看到了一座立在荒野上的敵砦,砦上高飄著「丁」字大旗。
此刻,丁盛就在砦壁上手搭著涼棚看著前方這隻滿腿腳泥的敵軍。說實話,丁盛並不太慌,因為他根本就沒打算出砦進攻。
他丁盛不傻。和許多人以為的不同,他們都覺得丁盛是那種心直口快的性子,說難聽點就是梗,但實際上丁盛比誰都見機,為何他屢屢帶頭炸刺,但還是得渠魁心歡?就是因為他每次都看準了。
所以當軍中有人拿黑夫和他丁盛並列,說二人為軍中二傻時,丁盛都嗤之以鼻:
「哼,那黑夫是真的傻,而我丁大器是假癡不癲,你們懂個屁。」
所以當丁盛率本部四百兵駐紮在博縣城外的時候,他就清醒得知道自己的任務是什麼。….
如果說一開始,隻有他一部在外,王章一部在城內的情況下,他就必須主動出擊。因為如果他這裡坐守砦中,那敵軍完全可以憑借其優勢兵力分兵,一方麵圍死他,一方麵直接攻打博縣。
但隨著典韋和郭亮率援兵一千抵達博縣,並在他的東北麵立砦,他丁盛的任務就變了,就是堅守軍砦。他作為典、郭部和博縣王章部的中腰,隻有他堅守,那三處兵都能互相支援。而一旦這裡丟了,那博縣的泰山軍就會被攔腰而斷,各個擊破。
如果濟北國征剿軍的命門是左翼的周鳳部,那泰山軍這邊,命門就是丁盛部,現在就看這兩部到底誰先被攻破了。
對麵曠野上,高舉著「張」字大纛的濟北國右翼軍團,就在這烈日下站著。然後其哨馬就不斷向中軍回報情況,等待中軍消息。
但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了,還沒等到中軍的進攻信號,反倒是中軍方向殺聲震天。
這會右軍團的濟北國兵不少已經癱坐在地上了。這三月的日頭雖然不列,但從午時出發,走了三裡地就在這裡等,越等越想睡,要不是知道此刻還是在戰場上,估計都鼾聲震天了。
突然一背著紅旗的探馬,身上還插著三隻箭,從中軍方向疾馳而來,一到就給右軍團主將張榮傳中軍令:中軍遇襲,令其全軍回援。
這讓張榮完全摸不到頭腦,不是要讓他主攻嗎?怎麼突然就回援?賊將典、郭二部主動出擊了?但就是主動出擊,以中軍大小軍卒二千還擋不住對麵?
張榮並不
是濟北國相陳珪的嫡係,而是受招安的原巨野澤水寇。當年乘氏的李乾用計統合了巨野賊水寇,他張榮瞧不上這人,就帶著弟兄出水泊投靠了當時的濟北相滕延,但後來此君被宦官殘害,他不得以就改換到了濟北王勢力下。但後來陳珪任職,他就又和此君眉目傳情起來。
望著前方不遠處小砦上的賊敵,張榮有心不回軍。隻要他能在此戰建功立業,掙得個一官半職,那他和自己的老弟兄們就不再是無根浮萍了。但他又看到自己腰上係著的麻繩,想起上午中軍軍議上陳珪說的話:
「土賊頑劣,禍亂州縣,頃刻,烽煙四起。前日兵犯博縣,僅剩縣官一人,一縣皆空,餘者紛紛北逃,汶水之上,舟船無歇時,而博縣長卻能忠義守土,堅守城池三日,城破後,仍用一根繩索,捐軀自縊。現在我給各主將一人都發一根繩索,我隻有一句話,此戰不利,這繩索就往自己脖子上套吧。」
張榮反複想了下,終究是對陳珪的畏懼壓倒了功名心,遂提兵回軍。早已經昏昏欲睡的所部,接命,知道又要原路返回,還要走那條淤泥路,紛紛怨聲載道。
沒辦法,士伍軍卒如牛馬,催之進,籲之退,幾人在乎他們苦。.
請叫我陳總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