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血磨(1 / 2)

犁漢 請叫我陳總長 10894 字 2個月前

隨後幾日,戰事的發展果然如皇甫嵩廟算。

波才為了報仇,從其餘三大砦抽調兩萬兵力,並從左岸的彭脫部借騎兵三千,並自己本部騎兵二千,一共五千騎一同出陣。

波才顯然是放棄了原先堅壁固守,節節支援的方略,想要與漢軍打一場會戰。但漢軍麵對波才幾次邀戰,卻選擇了龜縮營砦,緊守不出。

七月的烈日,炙烤著大地,波才大軍被曬得兩眼發昏,波才發現了不對,立刻傳令全軍撤退。

但波才不知道,他這裡一退,反倒讓砦內的漢軍發現了戰機。於是前軍主帥朱儁命佐軍司馬孫堅,護軍校尉傅燮,彆部司馬張超,三河騎士,合計萬人趁勢追擊,連克東南處營壘四座,出戰獲勝,廓清南下潁陽城的進攻線。

翌日,七月十日,不甘心失去外部防線的波才,又從中壁出,與孫堅鏖戰,同時,早就出浮橋支援而來的彭脫部健將劉辟由砦後繞出,與波才前後夾擊。幸得護軍校尉傅燮,彆部司馬張超率軍馳至,才救出孫堅部。

此戰孫堅一千江淮子弟,戰死二百,孫堅自己受創三處,孫氏族親戰沒四人,為其部曆戰以來損失最大一役。

但孫堅越挫越勇,七月十二日,右中郎將朱儁麾下六部,共兩萬兵,傾軍而出,急攻波才壁。

孫堅率北地勇士韓當、程普前後先登,自辰至未,連破其兩大壘,其小壘皆不戰而逃。酉刻後,漢軍三河騎士在邊翼擊潰黃巾軍組織起來的五千騎,終於遮斷左岸彭脫部支援右岸的交通線。

七月十三日,鏖戰一白日,漢軍不能破波才中軍壘,罷兵。深夜三刻,波才部放棄中軍壘,分三路撤回潁陽。

至此,潁陽東北麵四大砦,二十八小砦儘皆告破,漢兵直趨潁陽北門,駐壘挖塹,做長久圍困。

七月十四日,正在左岸督戰牽製彭脫部主力的左中郎將皇甫嵩得知右岸大勝,忙羽檄飛傳右中郎將朱儁,警戒其不要再次深入,先破左岸彭脫部,再並力攻城。但可惜,朱儁認為皇甫嵩此舉,不過是擔心自己搶頭功,遂不做理會。

但實際上朱儁因為並沒有親臨前線,並不知道一線情況。

從七月八日開戰到七月十四日儘拔黃巾軍東北麵營壘群,右漢軍部已經連續高強度廝殺了六日,正處在師老兵疲之態。同時,因為朱儁不禁私掠,各部軍兵每得繳獲悉歸自有,這本是朱儁激勵士氣之舉。

但各部因為爭奪繳獲,嘗嘗爆發爭鬥。尤其是波才部於七月十三日放棄最大的中軍壘後,先後入壁的孫堅部和傅燮部因爭搶波才部遺留下的輜重,爆發了大規模械鬥,最後雖然被後麵趕上來的孫堅和傅燮一起製止,但雙方依舊死傷數十人,至此二部遠遠隔開,隔閡深重。

這還是一方麵。朱儁一共六部,皆在攻打波才部時繳獲了大量輜重,士有財貨,皆無戰心,人人都在想著如何趕緊結束這場戰鬥,將自己那份繳獲送回家中。這些繳獲不僅僅是錢糧,更有女子。

之前波才部因為撤退的不及時,有部分老營人員都被滯留在了中軍壘,這些老營人員多是黃巾軍的隨軍家屬,老弱婦孺皆有。

當孫堅部和傅燮部衝入中軍壘,直接俘虜了這數千婦孺。

這些婦孺中有一人叫黃氏,年僅十六,家中二兄皆為汝南太平道徒。之前一戰,二兄皆亡,隻留其與母弟三人。這次波才部突圍,她一家就被滯留在營。當孫堅部衝來,其中一個來自江淮的孫堅老弟兄,直接看上了黃氏。單獨將黃氏從俘口中牽出,要虜掠回江淮老家做媳婦。

而當時黃氏的幼弟和老母,跪著哀求其人放過黃氏,但這江淮的惡少年狠狠的說:

“你們這些從賊的,都要殺無赦,我現在將你們都殺了,也沒有多餘的話。你們還敢這裡啼哭饒舌。”

但可惜,其人的江淮話在這老母和幼弟的耳中宛如鳥語,完全聽不懂,所以還是在那哀求啼哭。最後,惹惱了這江淮惡少年,一刀一個都殺了。這時候,這老母的長媳從人群中奔出,伏屍痛哭,也被他補了一刀。

如這江淮惡少年一般手辣的,並不是少數。這些人在家鄉本就是浪蕩亡命的主,到了這殘酷的戰場,更刺激著他們的神經。人與畜生本就是一念之間。而這些被戰火弄崩壞的悍卒們,顯然不打算做人了。

什麼道德,就是一刀的事!今日我殺你,明日又是他殺我。反正活不久,自然痛痛快快點!

所以這江淮惡少年殺了黃氏的老母,幼弟,長嫂後,還依舊恬不知恥。麵對請求速死的黃氏,其人一把撈起她,邊侮辱邊大笑:

“你要感謝我,沒我,你活不了!”

最後完事,黃氏被綁著仍在了輜重車上,隨同數十名與她一般遭遇的年輕女子一起,被送到了孫堅的佐軍司馬大營,她們都要被送到江淮,成為那些殺害她們全家的仇人的妻子。

就這樣,前麵打得越多,後營的輜重繳獲就越多。右中郎將部的這些兵子都發了財了,人人都感謝這位不要分毫的好中郎將,這是真正的愛兵如子。所以一時間,全軍對朱儁的擁戴到達了一個高峰,但代價就是黃巾軍這些蛾賊,和原先漢軍初戰的那份誓死之心。

所以當朱儁誌得意滿頓兵於潁陽北門時,他並不知道,自己麾下這這些兵已經沒有戰心了。

意外總是最突然和最緊要的時候出現。

其實一開始,朱儁的幕僚辛評也勸過自己這位幕主:

“主公,現在我軍久戰軍疲,輜重積山,士無戰心。且隻有我軍獨自攻打潁陽城,後路空虛,且左岸黃巾軍依舊堅守夾河砦壁。我軍幾次攻打,都不能克。如果我軍頓兵潁陽城下,而西岸的汝南黃巾軍東出,我軍危矣。不如暫退諸壁,休養生息,再西攻汝南黃巾軍,與左中郎將一道,先將城外賊壁都拔了,更有勝算。”

辛評其人雖然高傲,看不起如孫堅一類的寒門,理論上其舉主朱儁也是這類寒門,但現在朱儁已經是漢右中郎將的高位了,又對自己有提攜之恩,是以對朱儁,辛評是非常儘心的。

辛評並不是一個隻齋坐空談的清流,而是秉持潁川士大夫實乾精神的翹楚,這些時日,他常在各營行走,軍中現在風氣如何,他一清二楚,所以他才勸朱儁先退到原先太平道紮的諸壁壘。

可是朱儁此刻誌得意滿,自視甚高,覺得自己受國家恩深,正要激流勇進。而且這六日大戰,賊諸壁壘是望風潰散,這一係列勝利,難道不正說明,黃巾賊是何等孱弱,他所部是何等善戰嗎?

而且他心中一直有刺,那就是左中郎將皇甫嵩。

國家看重皇甫嵩,出征之前,悉聽其人軍略,而他朱儁呢?就是可有可無,隻是被朝中眾臣們推舉才得以出任。

他也知道自己能當任的原因,就是因為皇甫嵩是關西人,朝中的大佬們多是關東人,他們本能就排斥關西係的獨攬軍權,所以才推舉出他來。

但不論是國家還是那些公卿,哪個是真的看重了他朱儁的能力?是,的確,人皇甫嵩是將門世家,天生的將才,而他是個寒門,起家打的還是最不入流的南蠻,但他朱儁卻不服,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而且這一路,那皇甫嵩幾次教他,幾乎把他當成了不知兵的後末。現在好了,他好不容易爭了上遊,他這邊在潁水東岸擊潰了波才主力時,那邊西岸,那皇甫嵩還在和汝南黃巾軍焦灼鏖戰,誰更知兵不是一目了然?

而現在皇甫嵩那邊又來對他指指點點,說什麼不要孤軍深入,還要誆他去西岸助他破汝南黃巾,真當他朱儁底層出來的,就傻?

話雖如此,朱儁到底還沒有昏了頭,他知道皇甫嵩和幕僚辛評的擔憂都是對的,這後背還是要留兵的。現在頓兵城下,無論是兵力還是軍資,都需要進一步前移,隻有在原先太平道的諸多壁壘中駐兵,才能護住補給線。

朱儁是有智慧的,不然也不會走到現在這一步。他早看透了一些事,有些人總會告訴你一些對的事,但這並不影響他們從中為自己謀利。就如皇甫嵩,他提醒自己的是對的,但自己如果真的傻到以為他分析的對,就去聽他的建議去攻打西岸,那就是落了人家的套了。

現在他朱儁,既要互自己後背,又要繼續南下攻打潁陽城。安全和軍功,他朱儁都要。

但如此一來,南下攻城的兵力自然就分薄了。原先他有兵兩萬,六日鏖戰,折損三千。現在要分兵留屯,那就需要再留七千下來,那隨他南下的就一萬,這點兵力屬實不夠。

所以一開始朱儁留書給後方的潁川其餘諸縣,請他們益縣卒前來守備。但無論是長社還是陽翟,一方麵恭維右中郎將所向無前,攻無不克,本就不需要他們。另一方麵,他們又以本縣殘破,百廢俱興,抽調不開多餘的人手而拒絕。

朱儁自然知道定時之前籌措軍需的時候,他的一些手段惡了這些豪強土霸,現在他有需,忙不迭拒絕,就是要看他朱公偉的笑話。

好,那他就用這一萬兵,大破這潁陽城,給天下人一個震驚。

光和六年,七月十四日,朱儁就率一萬漢兵主力,其中有擴編後的左軍司馬孫堅部兩千,中軍司馬張超部三千,右軍司馬傅燮部三千,還有朱儁親自統帥的兩千三河騎士。直接在潁陽城北準備攻堅。

潁陽城外,太平道神上使馬元義在漢軍攻打波才部的時候,也沒有閒著,也在城外修築了一片營壘,波才部南撤入城時,又被馬元義截留半數精兵留在城外營壘堅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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