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種將長矛加長的趨勢也在泰山軍突騎中出現。張衝同樣將嚴綱那個百人隊的馬矟加長了,而且為了能在衝鋒中平衡加長的騎槍,張衝命匠營專門在甲胄上打造了鉤子,專門用來掛住騎槍,好讓騎槍能伸得更遠。
此外泰山軍最早的軍陣是軍副楊茂按照漢法而列的,所以在最前排都是采用寬陣,這樣做的好處是可以在右側率先擊垮窄麵的敵人。
但隨著泰山軍對步軍方陣對抗的需求加深,張衝決定采用窄寬麵,大縱深的條狀軍陣來對抗漢軍方陣。
因為張衝在第一線對抗中發現,精銳軍陣對抗時,雙方都會表現出非常強的戰鬥意識和裝備精良的鬥具。所以就很難在短時間內就說擊破誰的軍陣,往往就是在兵線上僵持。
這個時候勝利的關鍵就是來自於擠壓。這個擠壓是來自於後方袍澤的壓力。就好像拔河一樣。一個人拔和兩個人拔是截然不同的。這時候,縱深更長的軍陣就有更強的擠壓力,也就更能將對麵壓倒,繼而打垮。
這種對抗到一定程度,手上的武器甚至都沒什麼用了。因為大家在最前排的都是甲士、到時候越擠壓長矛就越沒辦法攢刺,第一排甚至會出現人擠人,臉貼臉的情況。
換句話說,步兵方陣的殘酷對線甚至成了一場較量氣力的擠壓競爭。
另外,新式大陣的第一排全部都是純隊,一水的步槊士。在往常,漢兵實際上會在一線放幾名特彆勇武的悍兵,披數層甲,揮長戟大斧來殺敵。一些精銳的射手也會在第一線,這樣就能有足夠寬闊的視野對敵人陣線內的軍吏精確打擊。甚至像羌人這些悍勇不畏死的,甚至會在第一線安排輕裝匕首士,等對線時,從漢軍戈矛下爬過去,用匕首割肉刀來攢刺漢軍的下體,很是毒辣。
張衝比此世所有將領都具有改革軍陣的能力。從四年前張衝迫不得已卷入這場亂世,他就一直戎馬倥傯,都是廝殺在第一線上。
而漢軍的將領們講究的是決勝於千裡之外,在大帳裡就決定了此戰的籌劃,臨戰前還畫陣表給領軍將領。這些人有文化,有創新能力,但卻沒在一線廝殺過,前線到底怎樣,他們不清楚。而具體廝殺在第一線的,雖然覺得這個不行,那個有點問題,但卻沒有足夠的素養來改編軍陣。是以導致,漢軍軍陣不能適應現在具體的戰事發展。
但張衝不同,他比所有人都有文化,更會總結,又多年廝殺在第一線,所以率先對麾下軍陣做了改編。
其實,張衝對麾下的改編正是日後三國時期,各家的改編。那時候魏蜀吳三國的軍事鬥爭技能都處在了高峰,都會不約而同重視起步軍對抗的能力。
回到這裡,張衝率先發現,在同等水平的步軍對抗裡,原先那種花隊已經不行了。在前幾排將戈矛士、刀劍士、大斧士、射手混編,對陣線衝擊力的破壞遠遠大於對敵軍的傷害。
張衝用自己的親身經曆斷定:步軍方陣最根本就是密集步槊手的擠壓能力。
當然,張衝並不會將麾下所有營頭都按李、典二部這樣安排。因為寬陣和縱深陣各有優勢。前者長在兩翼包抄,後者長在擠壓敵軍兵線。一個優秀的統帥需要將手上的工具箱搞得多多的,而不是手中隻有一把錘頭,看見什麼都用錘頭錘。
就是戰爭,它是藝術和科學的結合,但不僅僅是藝術或是科學。
而現在,在這滎澤邊,一隻兩千人的步軍就在倉促中結成了這樣的新式大陣。其陣在第一麵有二十人,每列站了五十人。換句話說,縱深麵幾乎是寬麵的三倍。然後另一段也是這樣布置。
所以擺在漢軍幽州突騎麵前的就是這樣兩條長長的軍陣。那衝天的步槊怪異且充滿了威懾力。漢軍騎軍胯下的戰馬一想到後麵要衝這些可怕的,渾身長滿巨刺的怪物,皆打著響鼻,不安的用前蹄打著圈。
漢騎士們各自有自己的方式安撫著胯下的夥伴,內心也充滿了不安。
但殊不知,此時這三千漢騎浩浩蕩蕩的軍陣,同樣讓前排的泰山軍焦躁恐懼。
這三千騎處在軍陣的東南麵,背靠大日,他們沐浴在陽光下,散發著無窮的金光。
在這霞光中,這三千騎分成了三個巨大的千騎方陣,一麵麵紅色的將旗用黑色書寫著各自的主將的名號,而更多的大旗是寫著“漢”字的,向對麵的這群蛾賊宣示著他們的身份。
乃公是大漢最強騎軍軍團——幽州突騎。
這時候,幽州突騎陣內傳來一陣陣牛角聲,隨後三隻千人騎軍軍團都各自分出兩隻百人騎隊,他們皆是胡服鞭發,很顯然就是烏桓人。
這些烏桓人奔衝到李、典二部軍陣前兩百步外就開始向兩翼分開,之後沿著泰山軍軍陣外圍呼嘯發矢。
左右兩邊的泰山軍一方麵忍受著箭雨,一方麵還要聽那些烏桓人時不時傳來的鬼叫。這時候陣內的泰山軍弓手也開始向外圍遊弋的烏桓騎兵回擊,但麵對高速運動的騎軍,效果不大。
但實際上,烏桓騎兵的箭雨效果也不大。李、典二部的軍士都頭戴著四瓣盔,這是一種由四塊成型鐵片用紮繩相連的鐵盔。這種鐵盔在周圍都有一圈盔簷。對於箭矢有著非常好的防護。
所以烏桓騎兵也就看著聲勢大,對武裝到牙齒的泰山軍來說,傷害不大。
對麵的騎軍統帥也顯然看出了這個。接著對麵旗幟揮搖,又一隻漢軍突騎向著泰山軍陣線緩緩出列。
最前排的泰山軍這時候手心的汗都止不住,不是這些步槊有凹槽來抓握,估計很多都抓不住步槊了。當然這步槊過於沉重也是一個原因,長達五米的步槊,此時隻能豎著,一旦放下就將再不能舉起了。
見對麵漢軍突騎開始慢慢加馬速,泰山軍兩個前排的高階什將開始下令:
“放槊。”
頓時最前排的,如林的步槊直接就砸了下來。然後最前排的泰山軍步槊士從自己背後拿出一層木板,之後從地上費力抬起步槊的尾端,將木板立著,作為步槊的架子。
做好這些後,前排的高階什將再次下令:
“起槊。”
隨著這聲令,第一排的步槊就靠著杠杆原理,低角度的向外抬了起來。一時間,泰山軍這個巨獸,向漢軍騎軍張開了獠牙。
就在最前排的泰山軍咬著牙準備承受漢騎第一波衝鋒時,對麵金聲大作。隨後這些要衝鋒的漢騎紛紛繞了一圈,又回到了自己的軍陣裡。之後,這些漢軍騎兵就向著滎陽方向撤退了。
李大目和典韋在各自軍陣都還在奇怪漢軍的行止,就看到東南飄起一陣煙塵,一杆豎著“田”字的大纛搖曳而來。
泰山軍的騎軍支援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