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高見(1 / 2)

犁漢 請叫我陳總長 11886 字 2個月前

光和六年,九月十五日,酉時。

日頭漸漸昏了下來,漢軍主力與泰山軍主力的對抗也到了關鍵時刻,但他們都不是決定戰場成敗的要素,恰恰相反,從開戰前就一直休息的汝潁黃巾成了此戰的勝負手。

漢軍的幽州突騎很快就要開到戰場,這些烏合之軍能不能頂住漢庭最精銳的騎軍團呢?壓力給到了汝潁黃巾這邊。

當飛軍背旗將金刀與渠帥的軍令送到汝潁黃巾的萬人大陣時,為首的兩個小帥是絕望的。

他們一個叫何大力,潁川陽翟人。一個叫曹大用,汝南西華人,都是被張衝扶植起來的兩方頭麵人物。

你要說兩人多能戰?那也不至於,因為他兩能上位的關鍵就是最先表態追隨張衝。但兩人也不是普通人,要是武力都沒,張衝也不會能容許他們上。

但有勇氣歸有勇氣,他們還是清楚將要麵對的幽州突騎是什麼樣的敵人的。在這片平原上,這種突擊性騎兵軍團的作用,與步兵相比,不說以一當百,當十也是往少了說的。

當年光武時期,河北銅馬賊數十萬都不能擋三千幽州突騎一擊,我們汝潁黃巾何德何能啊,不僅要扛住,還要給渠帥搶下來兩刻的時間?

但他們也知道現在隻有按照渠帥的說法去執行了,不如此又如何呢?全軍潰逃了,在這廣闊的平原上,他們都是個死。

於是,何大力一咬牙,就接下了這金刀,他鄭重的對這飛軍背旗道:

“渠帥萬不能負咱們汝潁弟兄啊!”

背旗也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他親自下馬,對何大力道:

“何魁,我家渠帥平生從未負了一人。一會,請一弟兄回報渠帥那,就說我小陳已經將軍令送到,已經履行職責,後麵小陳將與汝潁弟兄們一起,戰鬥到最後一刻!”

說完,就將韁繩送給了何大力,其人被這叫小陳的搞愣了,疑惑道:

“小陳,完全沒必要。我們自然是信渠帥的,還是由你回報,不煩二人。”

誰知小陳正色道:

“何魁,渠帥的金刀和軍令到底是我來送的,你也信了我的保證。那如此的話,我小陳就不能負各位汝潁的弟兄,但小陳寥寥無名一介,給不了大家什麼,隻能用這一腔熱血與大家同生共死。”

說完,小陳對何大力,曹大用重重一拜。

何大力,曹大用也不說話了,有心的話,他們也能說,你小陳算個什麼?他們又豈是在乎你小陳的什麼保證才奮死?但他們又想過來,不正是因為這人什麼也不是,其人的行止才顯得如此烈氣嗎?位雖卑卻義薄雲天。

何大力與曹大互相看了一眼,不約而同對這小陳道:

“小陳,今日就在這滎陽,在這萬人大陣中,由黃天後土一起來見證,你我三人陣前結義如何?”

小陳毫不猶豫,對兩人重拜:

“兄長在上,請受我一拜!”

何大力與曹大用歡喜極了,互問了姓名,才知道這個小陳叫陳誠,正取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自詡一生要像渠帥般不負人。

就這樣,何大力與曹大用鼓足了氣,就是一番招呼。他們調動各部移動到了戰場的西北麵,在那裡整了陣後,便趁著時間趕緊挖掘工事,好能擋住幽州突騎的衝擊。

就在汝潁黃巾這邊加緊布置拒馬,挖掘溝塹時,一隻泰山軍甲兵也移動了過來。

此軍正是張衝最信賴的軍團,中護軍於禁麾下的兩千甲士。

做事素來謹慎的張衝,從不將全軍的生死隻寄托在一份上,除了激勵汝潁黃巾奮死外,於禁的軍團也是張衝一直留下的後手,而且這個後手也將在攔截幽州突騎中擔負最正麵的任務。

於禁軍團除了千人長戟甲士外,還有千人的弓弩隊。因為是中護軍的性質,這些甲士的素質特彆高,他們不僅僅是長戟士、弓弩士外,還都是環首刀甲士,棄掉長戟弓弩,拿起刀斧就能再戰。

為了能有足夠的兵力調度到西北麵,於禁甚至將之前破交戰中俘獲的三百幽州突騎也做主給放了。當時幾個部將都說,與其放了這些突騎讓他們返回漢軍,不如現在就把他們都砍了。而其他人即便不如這幾個血腥的,也建議可以砍掉這些人的臂膀或者大拇指,既能讓這些人活,又能讓他們上不了戰場。

但於禁皆不取,這三百幽州突騎是非常寶貴的人力資源,不論是殺還是折辱,都無益處,所以他就與這三百幽州突騎立誓。

於禁站在這些串著的俘口麵前,鄭重許諾,他將會放了眾人。但如果此戰泰山軍勝了,你們還要回來成為我們的俘虜。而如果我們泰山軍此戰不幸戰敗,那諸君就可以完全得到自由,隨大夥去哪。

於禁告訴他們,按照兩軍的仇恨,即便殺了你們都是應該的,而現在我們選擇不殺,就是我們對你們有活命之恩。你們已經用自己的武勇為漢室回報了忠誠,後麵泰山軍勝了,你們也需要用你們的承諾來回報我對你們的活命之恩。

說完,於禁就率先砍斷了一根繩索,放幽州突騎們四散。

俘口們不敢置信的看著一切,等於禁真的砍斷了繩索,他們才複雜的看著於禁。其中一個人排眾而出,正是劉備的伴當牽招,他被俘虜後就送到了這。

此時,牽招鄭重的對於禁道:

“將軍,你是位君子。你的承偌我們認了,如果此戰你軍要是勝了,我們不想再做俘虜,就做將軍你的兵。而要是此戰你們敗了,我們也不會殺你們的俘口,而且我們還會為將軍你收殮屍體,不使野狗分食。”

於禁笑了笑,點了點頭,沒其他話,然後就帶著全軍兩千精甲出軍了。

當於禁帥部趕到時,汝潁黃巾已經選擇了陣地。就在漢軍的右後翼的一處緩坡上,此坡沿著西北麵有個長長的緩坡,雖然沒多抖,但也算能抵擋一點馬速了。

汝潁黃巾的萬人大陣是按照黃巾軍傳統布置的,就是簡單的五個大陣,前二後三,沿著緩坡一字排開。

然後兩側是兵車拒馬,簡單遮護了兩翼,因為時間不夠,拒馬都是那些原先放在車上打造好的,隻簡單放了,並未錘入地裡。

於禁看了這片戰場和汝潁黃巾的布置,心裡歎了口氣,因為這些人雖然布置還行,但陣型散漫,披甲也低,顯然不能直接抗住對麵幽州突騎的突進。

鑒與此,於禁毅然決定,將麾下千餘長戈甲士布置在汝潁黃巾的最前,充當全軍的緩衝墊。所以,戰場西北坡的軍陣就呈現了前一,中二,後三的一個鋒矢箭的陣線。

按照正常的情況,布置成這樣的軍陣,應該是一個衝擊陣型。但於禁覺得汝潁黃巾的戰鬥素養太低了,根本不敢打反衝鋒,隻能讓他們放在後麵。不讓他們直麵漢軍的高頭大馬,那樣勇氣還能在。

剩下的一千弓弩手,於禁沒有放在陣內,而是布置在汝潁黃巾的陣地上,然後讓汝潁黃巾在這些泰山軍弓弩甲士的前方插滿粗壯的木樁,防備騎兵的衝鋒。

最前陣的一千長戟甲士,於禁排成了五列兵陣,這樣的陣型長度無疑是短的,很容易被漢軍騎兵兩翼漏走。

但這就是於禁的打算,他就是要用這些甲士當成一個巨大礁石,抵擋住漢軍最猛烈的衝擊後,剩下的即便從兩翼漏走,馬速也已經弱了。最後他於禁就帶著扈兵親自守在這個五列兵陣內,做全軍的壓艙石。

當汝潁川黃巾為友軍的弓弩甲士錘好最後一根木樁時,西北方的遠處塵埃大起,地動山搖,所有人都知道,幽州突騎終於趕到戰場了。

隨後就是圈內的漢軍爆發山呼海嘯的歡呼,但很快又被泰山軍打得哭天喊地。

在身後數萬人廝殺煊沸中,汝潁黃巾和於禁部屏氣凝神看著那些塵土,一動一靜,是那麼的緊張。

很快,他們就看到幾十騎身背杏黃背旗的騎隊不斷與絳紅色軍衣的漢騎遊射廝殺,時不時就有人栽落馬下。

中間陣的何大力與曹大用難過的看著那些友軍騎士被人數眾多的漢軍騎士圍殺,傷感的對邊上的陳誠道:

“那是你的袍澤嗎?”

小陳點了點頭,他這會已經虎目含淚,隻死死盯著戰陣前方的袍澤,希望他們趕緊入陣。

陣前的飛軍背旗們展現著優良的騎射水平,不斷兜轉繞擊回射,但實在人數太少了。在一個為首赤幘大將的帶領下,飛軍背旗救出一隻被圍的小隊,然後直直向著汝潁黃巾這邊大陣奔來。

但這時候,從漢軍陣內射出一箭,直直射中一個背旗,其人在眾袍澤的驚呼下,重重摔下。

而這時候那赤幘大將已經奔到了前麵,聽到後麵弟兄的呼喊,轉首回顧就看到這一幕,此人想都沒想,直接兜馬折回,一個彎腰就將這弟兄撈起,就要撤走。

漢軍騎軍中衝出兩驍勇,就要圍殺這賊將,立下自己的武運。

這赤幘大將絲毫不懼,右首搭弦就射翻一人,然後抽出環首刀就與後一騎錯身而過,那人的首級就飛了出去。

這還沒完,瞬殺兩人的赤幘大將,一拎韁繩,用染血的刀搖指幽州突騎大纛下的騎將,睥睨輕蔑。

而那邊大纛下幽州突騎的主帥宗員臉色難看的看著對麵逞凶的騎將,正是此人帶著百多騎阻擋了自己一刻,使得這次突襲的效果大大折扣。

宗員帶著幽州突騎於淩晨就在此間二十裡外的密林潛伏,為了達到突襲效果,他命全軍保持靜默,誰敢違反,軍吏沒收甲具戰騎趕出軍中,騎卒穿耳遊軍。靠著嚴刑峻法,他們才躲開了泰山軍在戰前的巡弋的哨馬。

本來,他應該提前至少兩刻就能趕到戰場,但都被對麵可惡的賊將給破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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