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九日,襄國城下突發暴雨。大雨磅礴而下,直接讓匆忙趕造的土山成了稀爛。當時在土山上紮營盤的三百河內弓兵,直接被土山淹沒,無人幸免。
此事一出,河內兵嘩然,皆坐在壁壘中,表示無論如何不會再上戰場。
不得以,董卓將襄國城下的情況悉數彙報給了盧植。
盧植得到書後,邊上的軍副種拂獻計給盧植,說自己可以寫一個罷免董卓的奏折給國家,然後讓盧植扣下,發給董卓。這樣既能給董卓壓力,又能刺激他在襄國猛乾。
從這裡也看出種拂此人的確是一心為公,要知道董卓算現在漢室將帥中代最頭牌的悍將,讓此人嫉恨上,那真不是說笑的。
尤其是像董卓這種西州邊地的武士,哪個門下沒有死士。甚至都不用董卓用自己人,類涼州的亡命窮漢那不要太多,後麵讓種拂出個意外也不意外。
所以,盧植也勸種拂何必用此險策。
但種拂慷慨而曰:
“苟能有裨益於國家,拂又何敢以身念。”
最後,盧植到底還是將種拂寫的彈劾表送到了董卓那裡。
董卓大怒,氣得直接砍掉了案幾桌角,大罵:
“好個老狗,本念咱們都是關西人。還尊敬有加,誰成想,這樣害我老董。”
董卓這邊發狂,邊上他的女婿牛輔就悶悶道:
“大人,那姓種的是京都人,不是咱們關西人。俺們關西才不出這種二五。”
牛輔沒看到在他說這番話的時候,像樊稠、李榷、王方、李蒙等親將都默默退到了一邊,隻想和牛輔拉開距離。
果不其然,牛輔話音剛落,一案角就衝牛輔砸了過來。
隨後就聽到董卓咆哮:
“好兒,既然你這麼豪氣,你就給我親自帶隊先登,彆給我們關西人丟人。”
知道說錯話的牛輔大氣不敢出,匆匆抱拳,就趕忙率二百甲士先登。
彆說這牛輔是真的悍勇,彆人先登將是讓麾下甲兵先登,而他是真的身先士卒,親冒矢石,咬著環首刀就殺上了城頭。
有此悍將作表率,兩百涼州甲兵精銳士氣大漲,他們死不旋踵,緊緊跟著牛輔紮在城頭上。
原先在城頭觀陣的王芬本還樂嗬嗬的看著城下漢兵嗷嚎,但突然就看到一個披發蠻子帶著一幫甲兵就殺上了城頭。
王芬壓根沒多想,立馬就要下城避讓。
實際上,人牛輔是地地道道的漢人,之所以披發是因為涼州風氣所染。涼州總共漢人不過五十萬人,而生活在這裡的羌人何止百萬,所以涼州漢人無可避免的沾染胡風,這也是他們不為中原士家所容的一個原因。
王芬下意識避讓惡漢,不想見城頭鮮血淋漓。
但誰知道牛輔軍中的那堆甲兵中有個小將,叫張繡,其人頗有急智,在看到那邊華蓋下的文吏在後退,於是放聲大喊:
“叛賊王芬被陣斬。”
聲音若洪鐘,震得城上襄國兵皆引頸北顧,果然就見到那麵代表趙國相的華蓋正匆匆下了城頭。
於是,士心大嘩,再無戰心,襄國的外城就這樣丟了。
城外的董卓也沒成想,自家這個女婿竟然真的就攻下了襄國的外城。他本想點燃一座烽火,但轉念一想,我老董,為何要對盧植俯首聽命?這北地人也不是好人。
於是,董卓帶著大軍入城,將襄國的內城團團圍住。
此時,內城上的王芬絕望的對城下的董卓高喊:
“董將軍,你遠道而來想來也是累了。我這裡有趙國特產,特送給董將軍一嘗。”
然後就見內城上,近百名美貌宮姬被縋下城,顯然這就是趙國的特產。
董卓本還要嗬斥王芬,但一看到這百人美姬眼睛就直了。不僅是董卓,他麾下眾將有一個算一個都呆若木雞,不是礙於董卓的威嚴,早上來搶了。
他們本就是漁色之人,又久在軍中曠得很,雖然也有貼心扈士送上民女,但那些如何和這些美姬相提並論?
確實,這批美姬並不簡單,他們是趙懷王的寵妾。
趙王一脈是當年光武皇帝的叔父劉良一係,他雖然名是叔父,但實際上親自撫養光武兄弟兩人成長,幾若其父。所以趙王一係分封的時候儘得趙國膏腴之地。
而這些美姬就是襄國趙王宮中的,王芬走投無路,試圖想用這些美姬換一條生路。
所以城頭上,他見涼州眾將的反應,欣喜若狂,喊道:
“我這裡有份奏折,你為我送給北中郎將那裡,他會明白我的。”
董卓聽了,沉吟了下,問道邊上一個文士:
“送不送?”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行。”
於是,董卓肅然回應城頭:
“王芬,你已不是漢家大吏,在你豎起叛旗的那刻,你就是賊。我作為漢家大將,殺你都來不及,又怎會給你送信。不如你袒膊出城投降,沒準你這信還能送到北中郎將手上。”
董卓的不近人情讓王芬失了理智,他破口大罵:
“好個羌蠻狗庸,毫無信義。”
自覺死期將至的王芬再也不顧體麵,他指著京都的方向狂罵:
“國家昏庸無道,荒淫後宮。小人堵路,忠良無門。如你這種豬狗也能指罵我這樣的名士,如我生在光武,必能留名青史,造碑雲台,又如何會受辱於羌蠻之手。”
還沒完,他又點著下麵的涼州諸將:
“你們這些腥膻在身的人,也想沾染下麵的美姬?我實話告訴你們,這些都是趙王宮人,你們現在沾染她們,犯了天大的忌諱,後麵也是個死。我先到下麵,看你們怎麼死。”
說完,王芬看向邊上一個仆隸,歎了口氣,然後從城頭一躍而下。
但因為姿勢不對,王芬一時還沒死成。
城下本就被罵得上頭的涼州親將就要提刀剁死王芬,誰知道董卓淡淡道:
“急啥,他不是要看著咱們怎麼死嗎?阿多?”
叫阿多的是董卓另一個部曲將,郭汜。
聽到董卓叫他,他立馬出列聽令。
“一會你先讓嚎,等他血流乾了就將他眼珠給我挖出來放在盒子裡,後麵就帶在身邊。還有這王芬看著肉也蠻多,多上好的油膏,晚上你就給插個燈芯到他肚臍上,再將他妻女拿來,咱們就圍著他這‘人燈’好好樂樂。他不是說咱們羌蠻嘛,讓他見識見識羌蠻都是怎麼做的。”
郭汜聽到這話,猙獰一笑:
“主公你就放心吧,保證讓這燈亮堂著。”
隨後涼州籍將領哄堂大笑,在董卓同意下,上去抱著一個美姬就抱在了馬上,這都是晚上的快樂源泉。
那邊襄國內城上,隨著王芬一跳,整個軍心也沒了,到處亂做一團想要逃命。入城的董卓兵,立馬去索王芬家眷,包括妻女妾婢都被收監到窩棚,但王芬有個小兒沒抓著,誰也不知道他怎麼逃了。
但董卓不以為意,直接擁著十名美姬來到一片空地。
他的扈兵們用帷幕就四麵一圍,簡陋弄了個野幕,然後董卓就在這幕中白日宣泄。那曼妙和狂野的身形在帷幕中結合,靡靡之音。
主帥如此,下必效焉,整個襄國陷入一片哀嚎。
與此同時,遠在列人的盧植哪裡知道董卓已經攻下了襄國。他左右都等不到襄國的烽火,擔心襄國這邊的漢軍兵力是不是不夠。於是他就給魏郡的鄴城發去羽檄,令魏郡調兵三千北上支援董卓,務必守住漢軍的糧道重地。
也正是因為這三千鄴城兵北上,點燃了後麵一係列變故,之後的河北戰場更加撲朔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