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因為東征軍大多數人都是泰山、濟南人,和青州黃巾算同根同源,口音相似、習俗相似,所以融入也特彆快。
所以,當鄴城張衝的信使,帶著書信到達列人城,邀青州諸將共伐河北漢軍。
而祭孫也不負所望,隻帶信兵給張衝帶去一句話:
“大雪融化時,必與弟共獵赤龍,不負黃天不負師。”
……
如果說,青州黃巾的聯盟是出奇的順利,那與河北總道的結盟就一波三折。
說起來,當日張衝在滎陽時,也確實是張角主動邀請張衝率軍北上共擊漢軍的。而現在泰山軍真的來了,還派了謁者帶著會攻信趕來了廣宗,但卻發現不對味了。
代表泰山軍來廣宗的是董昭。其人自請作為使臣聯絡河北黃巾一起出兵,與鄴城的泰山軍,列人的青州軍一起,從南、東、北三麵夾擊盧植部。
本來事情是很順利的,主持庶務的地公將軍張寶,冒著雪出城迎接董昭等泰山軍信使。
以其之尊,這樣做,可謂屈尊降貴了。
但很快董昭就發現了不對。他們自入城後,被安排在了廣宗的驛館,雖然酒肉不缺,更有薪柴取暖,但就是見不到大賢良師。
問交結的黃巾軍道使,但每次都說已經上報了,靜等時日。這還沒完,董昭的副使鐘演,悄聲說自己等人已經被河北黃巾給監視了。
果不其然,董昭上樓,觀樓下街上,不時就有行人往來。這都下雪,誰會出門?
於是,董昭喊來護將史阿,令其悄悄抓個人來盤問。
史阿自向呂翔、呂曠二人投軍後,還展示出一出空手奪白刃的巔峰技藝,很快就在軍中有了名氣。
之後飛軍大將蒙沮重組飛軍,聞得這史阿有這般膽氣和技藝,頓時覺得此人是難得的哨騎人才,所以直接向呂翔、呂曠要了人。
還是那句話,蒙沮既是軍中元老,從各軍選拔精兵重組飛軍也是渠帥點頭同意的,所以呂氏兄弟再不願,也隻能放人了。
史阿入了飛軍後,果然力拔頭籌,成了全軍最勇的尖兵,一躍做了飛軍的隊將,可獨當一麵。
這史阿也是運道來了,不是飛軍編製大,又傷筋動骨大換血,史阿便是頭等,也不能直接外放做隊將的。
以泰山軍的製度,基層軍吏向中高級轉任的時候,必須先入隨軍學堂深造,然後由教授、長官、同學、原下屬四方核驗成績合格,方可出任隊、屯以上軍職。
所以這史阿算得上超拔。
這次護送董昭、鐘演來廣宗,就是由史阿帶著五十人的飛軍負責。
史阿得了董昭的令,片刻就用麻袋套著一人回來。
之後這個俘口就在威逼中說出了背後的主使者。
……
“魏收?”
當董昭從這俘口得出這個名字後,喃喃說了句:
“麻煩了。”
是啊,大麻煩了。因為這魏收是個有來頭的,而且還不小。
董昭自覺得張衝奇貨可居後,就心思放在了泰山軍上。而他作為中軍幕僚,自有很多信息渠道,這本身就是幕僚提高決策的必要途徑。
而河北黃巾作為泰山軍最大的盟友,其人事關係自然也是董昭這些幕府幕僚們關注的重點。
太平道最重要的自然是巨鹿的張氏三兄弟。其下自然是各軍主將和各方渠帥。但在這個中間的,卻是一批河北總道的道吏,是他們維持著全國太平道的聯係和運轉。
而這個魏收就是現在河北道僅在張氏兄弟之下的道使,全負責河北道的日常運轉,可以說是三號人物。
魏收能有此權力,一方麵是因為他是張氏三兄弟的內弟,本就是一體。
張角並不是什麼窮苦出身,他出自巨鹿的豪富之家。巨鹿魏氏就張氏的妻族。張角等人的母親就是出自魏氏。
而另一方麵,魏收之重,也和他的家族分不開關係。
巨鹿魏氏可以上溯到戰國七雄之一的魏國,是信陵君魏無忌之後。其孫魏無知是劉邦的謀臣,也是巨鹿魏氏的高祖,之後數代都是漢之大吏。
也因為這原因,張氏兄弟都倚重於魏氏。其實,從這個層麵也側麵反映了,在河北太平道的上層,和巨鹿豪強的糾纏是多麼深了。
而現在呢,河北太平道的三號人物卻在監視他們,這說明什麼?
感受到嚴重性的董昭默默消化了這個消息,他讓史阿處理了這個俘虜。
這人隻能消失,因為董昭不可能與河北太平道鬨翻。而這人消失了,即便那魏收知道沒了一人,但卻沒有其他消息爆出,就知道董昭什麼意思了。
從俘口得到的口供董昭並沒有分享給副使鐘演。
這倒不是董昭吃獨食。而是他很懷疑這個長社鐘氏的族人。
鐘演他們是泰山軍從潁陽北上長社時俘獲的,其一族基本都被泰山軍帶走了。這鐘氏也很乖順,一直沒有表現任何不滿,頗有點打不過就加入的味道。
鐘繇的弟弟,鐘演,就加入進張衝的幕府,做了讚畫。
那董昭為何懷疑呢?
就是直覺,一種同類的直覺。他一直覺得這鐘演就是身在泰山營,心卻在漢室那裡。
還有之前丁盛從黃琬大帳繳獲的書信,裡麵的一些信息就是他們這些幕吏才知道的,所以董昭一直知道,他們當中有內鬼。
而這個內鬼,董昭懷疑就是鐘演。
至於會不會懷疑錯?那又如何?
這是董昭第一次方麵之任,他將之視為魚躍之機,任何影響任務成功的事情,即便隻有一絲可能,他董昭都要將之扼殺。
隻是將鐘演排除在決策團之外,這已經是他董昭最溫柔的手段了。
君不見,他連自己弟弟都能犧牲。
這董昭是個乾大事的人,不怪乎在另一個位麵中,在多方勢力間橫跳,直接乾了把大的,成功為曹操迎立到獻帝,博得幾代富貴,即便被時人以為佞人。
而現在,這個能乾大事的佞人,要怎麼替張衝乾這把大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