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伏謁(1 / 2)

犁漢 請叫我陳總長 9605 字 2個月前

要說冀北諸道不發援軍是事實,但說見死不救就多少錯怪了人家。

實際上,在沮授發往北麵常山國的求援書送到常山國相馮巡手上的時候,馮巡是有心救援的。

但常山王劉暠嚴辭反對,說常山國本就不靖,這兵自家用還嫌不夠,更何用來救援他郡。

馮巡本就在國中無威信,又是南人,在常山王劉暠的反對下,也隻能有心無力了。

常山王劉暠說的也是現實的。

那就是常山境內有三亂。

一為黃巾亂,二為山寮亂,三為宗賊亂。

首先第一個就是這黃巾亂。這也是常山王劉暠反對出兵的最大理由。實際上去年四月黃巾軍起事,常山國治元氏城也有黃巾起兵,而且差一點就打下了元氏。

當時常山王劉暠都要棄國走了。後來幸好常山之賊被三張征召南下,這元氏才得以保存。

所以劉暠是談黃巾色變。

之前黃巾賊雖然走了,但隨著河北黃巾的分崩離析,不少原在總道的渠帥小豪都紛紛回到了故裡,重新拉人起兵。

現在常山國境內就有一支規模數千人的黃巾隊伍,賊號飛燕。再加上原先零零散散分布在常山國四麵的黃巾,國中至少有一兩萬的黃巾蛾賊作亂。

這些蛾賊雖然無力打入縣城,但都分布鄉野控遏要道,或耕獵為生,或劫掠商旅,使常山國交通陷入了停滯。

而除了境內黃巾為禍外,這常山國還有山寮為患。

常山郡本叫恒山郡,因其境內有北嶽恒山得名恒山郡。之後為了避文帝諱,改曰常山郡。WeNXuEmi.Cc

常山郡背靠巍峨的太行山,麵朝平坦的大平原。橫亙綿延的太行山將河東與河北地區分隔開。

而在太原盆地與河北平原之間唯有一條狹長的山道,它就是著名的井陘道,其道就在常山之內。

而為了控遏此道,常山專門設一關,名土門關,為曆代兵家必爭之地。昔年王翦伐趙,韓信攻張耳,皆從此道走。

但也正因為此道,太行山上的山寮眾們就時常出山劫掠,常山國尉不能製。於是,賊勢越演越盛,幾將郡西北一片皆做山寮樂土。

有黃巾、山寮還不算,原先可以被依靠的大族也與常山國越走越遠,現在也成為了宗賊。

這些大族無不是有壁壘有部曲,橫行武斷,甚至跨國鄉吏直接專斷一地。

常山國內諸大姓十二家,為馬姓、李姓、吳姓、張姓、範姓、郝姓、郗姓、趙姓、郭姓、韓姓、解姓、郎姓。

而變亂的大姓就有七家。

而之所以如此,還和一件事有關,那就是光和四年的八都神壇祭祀有關。

國朝自桓帝以後,凡遇大旱,常山吏士皆會向境內八位山神求雨,如封龍、三公、靈山、無極等山神。在求雨過程中,又不斷建廟立碑,也就形成了八都神壇,就是共祭八座山神的神壇。

作為為民祈福的活動,自然是要所有常山百姓共同攤派花費的。當然國相那邊也會將此事上報給朝庭,朝庭那邊也會相應撥出一筆錢來。

從桓帝以來,這筆錢基本都是國郡和十二家分潤的。但自從這任國相馮巡來了之後,這人不講規矩,直接將十二家從祭祀中剔除,直接找了巫師蓋高,督郵成喜、元氏縣王翊,一同從朝庭那邊要了款子,卻將原先祭祀的八都山換掉,換為了恒山。

沒了各自山頭,這十二家中,有七家因此斷了祭祀的收入。但那時候他們敢怒不敢言,因為這馮巡是找了趙國最大的豪強張氏做後盾的。

張氏其家比較複雜,既是以前常山王張耳之後,又是公族之家,後來到了靈帝時期,更出了一個中常侍張奉。

()他們還和隔壁中山的豪族甄氏聯姻,互通聲氣。可以說,張氏家大業大勢大。

這七家惹不得。

但現在不一樣了,漢室大衰,父子對立,誰還在乎一個外地太守?再加上,常上地區本就任俠之風盛行,狂放勇武就是傳統,不服王化並不是說說的

於是這七家各自起來,武裝了部曲,成了當地的小勢力。

就這樣,黃巾、山寮、宗賊,互相纏繞,使得常山國根本無力南下救援襄國。

就在常山王一言而定的時候,在場一豪傑惱了。

其人佩戴黑綬銅印,其從眾起,對堂上的常山國相馮巡道:

「大丈夫焉能做守戶犬。泰山賊悍而多誌,此次北上襄國,一路無阻,偏就在襄國困頓十餘日,正是因襄國城堅。但守無援必失,一旦堅城襄國丟失,彼輩便可從容經營趙地,到時候遍置偽官,迫其士民,劫其助逆,固糧囤兵,愈蔓愈廣。他日再北上,可還有一襄國為守?」

於是,他痛心疾首對馮巡道:

「我救襄國非救襄國,實是救我常山,難道諸君還不知道此消彼長,唇亡齒寒的道理嗎?」

但可惜,此人遍看堂上諸人,皆不敢直視於他,此人心中氣憤,但隻將期冀的目光看向馮巡。

但可惜,馮巡也是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

就在這時候,如看戲一般的常山王劉暠冷笑道:

「劉長樂,你和你那做反的老祖一樣,是個伶牙俐齒的。但可惜,我為常山王,而你們真定王一係早就衰了,這地方,我說的算。再說了,你說這麼多,萬一出兵之後,襄國已破了,如何?到時候,憑白惹惱了泰山軍,給常山惹來兵禍。」

原來之前那位出言豪傑叫劉惠,字長樂,是真定王一係的宗室子弟。當年光武來河北,就是得到了真定王一係的支持才有力後來。但後麵真定王劉楊作反,其一脈就衰落了。

這叫劉惠的被常山王劉暠當麵說破家族禁忌,拳捏的發白,但還是忍辱道:

「襄國若陷,惠願請死以謝常山王。但常山王難道真的不知,襄國既滅,下一個就是常山。彼時,常山王難道再像去年一樣棄國嗎?」

劉暠被如此譏諷,也氣急敗壞,他指著劉惠就道:

「你現在不過區區鬥吏,命值得幾個錢?軍爭事關興衰,你就覺得一死就行了?果然是小兒輩。豎子,這軍國大事,不是你能為謀的。還不退下。」

劉惠滿臉漲紅,最後還是不甘退下了。

一出來,劉惠的伴當郭曙正帶著數十部曲謁在道左。

一看到劉惠出來,郭曙等人就圍了上來,皆問出兵的事如何了。

劉惠臉色難看,隻搖了搖頭。

郭曙是劉惠的戚家。他們真定劉氏與郭氏互相聯姻已經十數代了,早就休戚與共了。

所以郭曙知道劉惠要發兵的真實原因,見計劃沒有成功,他就安慰劉惠:

「沒事,長樂,下次還有機會。這兵權咱們早晚能抓住的。」

但劉惠沒有郭曙的樂光,而是慘笑道:

「如今天下方亂,英雄並起,而我還困在這元氏。何時,我等才能複父祖之誌啊!」

突然,一陣陣車馬聲從身後傳來。

郭曙擔心劉惠激動之下說出什麼不該說的,忙就提醒劉惠噤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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