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識我嗎?」
李桓斂衣拜倒:
「大將軍聖德天授,澤被八方,龍行虎步,仆豈能不識?」
張衝這下子有點信這人是個讀書人。
不讀點書的,說不出這樣的話。
於是張衝就考教著李桓的才學見識:
()「你既然是個讀書人,又像個做事的,那有何所長?」
李桓知道這次回答非常重要,將自己打好的腹稿說出:
「仆才識愚暗,少習經史,年荒廢忘,十猶通六。」
張衝頷首,又隨意問了幾個相關的,看其水平,見他說的不錯,覺得能當個文吏。
當時正好有一篇手書要寫,張衝就讓李桓試試,他口述,李桓做筆。
張衝這邊講完,李桓那邊也寫好了一封手書。
張衝看了後,覺得很滿意,文風質樸,表達清晰,沒有什麼華麗的辭藻但這就是他想要的。
於是,張衝就讓李桓做了自己身邊的書吏,當然張衝身邊的書吏不僅李桓一人。
實際上,隨著泰山軍真正在魏趙之間紮根,北地就誰也無法忽視這一個盤踞大河上下的新勢力。
雖然泰山軍的政策對於豪勢們是惡政,但對於中下層來說卻非常有吸引力。
底層的有把血勇的遊俠有力紛紛背井離鄉去鄴城投奔。而一些破落讀書人也為了心中抱負,或徒步或騎著騾驢來加入泰山軍。
對於這些人來說,他們有知識無權位,有抱負無機會。在原有的世道中,他們隻能老死於山野,或慘死於兵火。但泰山軍的出現,讓他們見到了一條全新的路。
至於什麼泰山軍收田土?那山間的十餘畝薄田直接送給泰山軍好了。
實際上,漢室到底和平發展了二百年,識字讀經並不難,天下多的是窮讀書人,從落寞父輩手裡學了一二學問。
知識的傳承不難,但做官可就難了。
此時的經學早就不是什麼做學問的經學,而是一場世家自己的內部選拔。這些認字讀過經的野狐禪就是學問再好,也沒可能當官的。
而泰山軍的出現就正好定位了他們這些窮讀書人。泰山軍吸引不了那些世家讀書人,但正好撞到窮讀書人的心坎上了。
這些人除了腦子的一些見識和學問,啥也沒有。還在乎你泰山軍是不是破豪強,均田地?
拿去,都拿去,隻要給我一個機會就行。
所以短短時間內,張衝的幕府就吸納了李榕、黃權、郭韜、吳瑞、張允、馮熹等十餘名不錯的書吏幕僚,大大充實了他的幕府。
而這李桓隻是其中一個。
……
李桓倚馬而就,墨還未乾,就有兩名背旗拿著這軍報分傳東、西兩營。
兩背旗一手高舉功書,一手控馭戰馬,沿軍高喊:
「曲將韓浩斬將奪旗有功,特記乙等。」
「部將張闓斬將奪旗有功,特記乙等。」
隨著這一聲聲唱功聲傳遍沿路軍陣,各軍陣高呼喝彩。
而兩邊剛撤下的韓浩和張闓,還沒休息就收到了屬於自己的軍功,再聽大軍高呼,渾身戰栗。
二人隻有一個念頭:
「大丈夫就應該打這樣的仗,跟渠帥這樣的人。」
這就是及時報功的作用。
在張衝的用人之道中,有六字真言:
「罰必儘,賞必速。」
他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告訴全軍所有人。
隻要你立了功,軍中就給你報功。沒人能搶,沒人敢壓。
說到底軍紀都是死的,是教條。要想將軍紀持續貫徹下去,就要靠張衝身體力行,用實際行動說話。
而且作為全軍統帥,他做一件事比下麵做一萬件都來得有作用,當然反過來也是如此。
在這個隻能講究人治的時代,張衝自己的言行從來不是自己的,而是全軍的。
現場激勵前軍吏士的舉()動果然引起了連鎖反應。
隨著西麵的許仲部和東麵的蔡確部先後陷壁,南麵的陳煥和北麵的張達壓力巨大。
他們加緊了攻壁的速度,但奈何巨鹿軍的南麵和北麵之前就是圍攻邯鄲的主攻方向,其主將趙浮、程渙皆有一時之勇。
那趙浮手上有一支精銳大戟士,列在甬道上居高臨下,張達部幾次猛攻,皆被其部擊退。
而程渙部也不凡,有一隻六百人的弓弩隊,列在甬道上排開,箭失如蝗。也好在攻擊此麵的是泰山軍有數的弓弩大將陳煥,才沒折損多少兵力。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泰山軍已經換了兩輪兵了,但西北兩麵甬道依然在巨鹿漢軍的手裡。
就在這時候,從甬道中間一壁中鑽出一個插漢旗的健走,沿著壁壘甬道外一路狂奔高吼:
「太守有令。殺敵者,上士授田百頃,下士授田十頃,庶人黔首以功任吏,陪隸隨軍圉免,且授田百畝。」
許是得了張衝陣前勵士之舉的啟發,巨鹿太守郭典也有樣學樣開始勵氣,而且一開條件就是這麼誘人。
果然,隨著一個個中軍健步開始奔行甬道前,南北兩壁的漢軍士氣大受鼓舞。
尤其是程渙因為一直守在甬道第一線,已受了一箭,此時單手擂鼓,高呼:
「殺賊!殺賊!殺賊!」
此情此景,怎個一個壯烈了得。
而在程渙的表率下,麾下眾軍士也高呼:
「殺賊!」
其聲帶動附近夾道的巨鹿軍將士,他們也高呼:
「殺賊!」
於是,動天軍鼓眾,漢軍高呼殺賊,一直傳到了遠處的張衝耳裡。
張衝倚馬看著前方漢軍眾誌成城,感歎道:
「漢室養士二百年,仗義死節者還是有幾個的。」
但他轉話就令:
「但也就是這樣了,令陳煥部,半個時辰內破壁!讓彼輩知道,到底誰才是賊!」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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