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臧旻無可避免的浮現出了這個念頭。
突然,臧旻感覺天黑了,但他卻仍然能聽清戰場的哀嚎聲。但很快,這些聲音也越飄越遠,遠到臧旻再聽不到一絲。
就這樣,臧旻暈倒了。
孫堅最擔心的發生了,自己的舉主竟然在此刻不支暈倒了。
現在怎麼辦?是走是留?
看著那麵杏黃旗越來越近,孫堅做出了決定。
……
被圍困在七營漢軍陣線中的奚勝、嚴綱、李弼三營境遇各不相同。
實際上真正被困的隻有飛豹軍的五百騎,他們之前在奚慎的帶領下,以抄後繞擊的戰術擊潰了一營漢軍,但也因此突入到了戰場最內。
而那時候臧義帶著烏桓突騎殺上來與飛豹軍纏鬥,這個空,七營漢兵正好將飛豹軍的撤退線給封堵住了。
就這樣飛豹軍被困到了最裡。
但嚴綱和李弼如何能看飛豹軍被圍呢?且不提他們就是一路的,就單說軍中排位,奚慎就是嚴綱和李弼的老前輩。
尤其是嚴綱,他初入軍就是在突騎下,當時突騎的三大元從將就是田俊、任筠、奚慎。
所以老長官被圍,嚴綱當即就帶著天威軍殺奔去救援。然後他也就和自己的老長官一起被圍了。
當嚴綱渾身浴血帶著人殺來的時候,奚慎是無語的。
他真的很想大罵一聲:
“你就不能外側襲擾?騎兵是這麼用的嗎?”
但嚴綱到底是來救自己的,所以這話到底還是沒說出來。
反觀天武軍軍主李弼卻是一個難得的拔萃騎將,因為他有騎將中難得的品質,那就是冷靜。
一個衝鋒的騎將必須要勇銳無前,縱是前方刀山火海,也要有衝鋒的勇氣。但勇氣的背後往往是衝動和懶惰。
尋常騎將通常都是這樣的心理:
辣娘,管他呢,衝他一波。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
這些人壓根懶得動腦子想一想,什麼才是更適合的,也能更保留自己殺傷彆人。
而李弼就是這樣一個優秀騎將。
和其兄一直在突騎係統不同,李弼的履曆非常多麵。先是在橫撞隊訓練,又參與整編過新的步兵營頭,有過方麵之任,最後又兜頭回來做了一個騎軍主將。
可以說,李弼是典型的複合人才。
所以當飛豹軍被圍後,李弼的選擇完全與嚴綱不同,他並沒有無腦衝鋒,而是抓住了漢軍變陣合營的混亂,直接乘勢襲擾。
如果不是那一隻不知道從何射來的流矢直接射中了他的戰馬,將他摔倒重傷,沒準隻靠天武軍,就能救出飛豹軍。
但戰爭從來沒有如果。最後就是飛豹軍和天威軍被困在一處,天武軍被困在了一處。
當李弼倒地後,他的扈兵們大驚,連忙將他護在一處坡地,隨後李弼的扈兵將李雄就帶著一名扈兵突圍出去,向著南路尋找大郎李輔的天雄軍。
就這樣,愛弟心切的李輔放棄了眼看著到手的功勳,狂飆來救李弼。
這個過程中,如飛熊軍、飛象軍、天德軍其他兩路的三個突騎營也救援了過來。他們也用了李弼之前的戰術,就是不斷在漢兵外圍穿插襲擾,大大減輕了內陣被困的友軍的壓力。
混亂的廝殺還沒持續多久,一身血汙的奚慎就看到驚人的一幕。
那代表著渠帥的杏黃大旗,竟然直接從左高地衝了下來,還是向著他奚慎的方向殺來。
這時候奚慎渾身戰栗,想到了那些年他追隨張衝馳騁疆場的日子,原先的小心思蕩然無存,隻有一句話。
隻見奚慎傷著一條大腿,持刀用儘生平氣力,大呼:
“都隨我一起殺,渠帥來救咱們了。”
說完,奚慎帶頭向著漢軍反衝了過去。
而受奚慎話的提醒,越來越多的飛豹軍吏士也看到了渠帥衝鋒的情景,於是眼淚狂飆,熱血沸騰。
他們現在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將眼前這些該死的漢軍殺透!
於是,受到統帥帶頭衝鋒的激勵,內圍的飛豹、天威兩營突騎再次上馬,向著前方漢軍逆擊過去。
……
混亂,危急。
後方營頭潰散,前方逆擊不斷。
此時在中路的中山國兵的張純手腳發涼。
他是中山國尉,領著四營中山國精銳在中路大戰,眼見著就要圍殺陣內的敵軍,誰知道對方來援的這麼快?
而且,大纛那裡怎麼沒有任何命令傳來呢?
但這張純也是個人物。到這時候了,他還想著要將陣內的兩營敵軍吃掉。
所以,他怒聲嗬道:
“骨仆恩,何在?”
此時一個渾身鐵衣甲胄的九尺漢子,排陣而出,大聲唱喏:
“末將在。”
這是張純從草原招徠的勇士,是鮮卑人。張純他們家作為漁陽大族,和草原各勢力的關係非常複雜。
他們既是草原和中原之間貿易的中間商,也是草原和漢室之間交通的雙麵代理人。而張純他們家族也在這個雙向中,越發壯大。
這一次,張純上任就帶著百人的鐵甲兵,這是他最核心的部伍。
此時的張純還是一名心懷漢室的忠義,他想都沒想就下令:
“領我帳下百人鐵甲兵,還有後方的兩個營頭,給某家頂住後麵的騎兵!”
這命令明眼人都知道有多危險,但骨仆恩臉色變都沒變,領著令,就帶著百人鐵甲重步兵往後支援去了。
而當骨仆恩帶著他的精銳部曲走後,張純獰笑著對眾軍吏下令:
“咱們先滅眼前敵,再回身滅後敵。這一次,咱們中山國兵要讓全天下知道,咱天下無雙。”
眾軍吏被張純的豪氣感染,紛紛高喊:
“天下無雙。”
說完,張純親自帶隊,領著兩千中山國精銳甲士與飛豹、天威再一次撞到了一起。
這一次,一個義一個忠,一個騎一個步,一個無儘的希望,一個最後的輝煌。
鹿死誰手,有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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