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的話,大部分都是張衝在曆年談話的時候說的,這一次是度滿將之係統總結出來。
從這裡,度滿就非常清晰的表達了分田的態度,那就是不要怕麻煩,不要怕暴力。
給黔首們分地當然是首要的,因為讓萬千黔首飽暖就是泰山軍的道德追求和法理基礎。但在這個過程中,激發黔首們的熱情,激發他們對豪強的反抗意識,擁護泰山軍也同樣重要。
因為隻有這樣,泰山軍才能保住這些勝利的果實,這些黔首們才能真正的翻身。
所以,分田的重點就是在分。
不僅涉及的是田土,更關係到基層權力和地位的再分。過往鄉裡掌握權力的是豪強,而現在是泰山軍。
泰山軍要以一種分田的恩德去替換過往基層豪強的那種小恩小惠。
總結來說,泰山軍就是要通過分田來消滅豪強的經濟基礎和社會地位,將黔首們牢牢團結在身邊。
所以度滿為此專門給
一個是要能建立起泰山軍的鄉公所和護田隊。一個是要能促進生產。一個是能摧毀當地豪強地頭。
各主官就做這三件事,鄴城也就看這三件事。哪個做好了,就有功。做不好,那就下去。
看完這份報告,胡溥直接就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到這個時候,他才對分田政策有了一種頂層視角,才知道上麵為何一定要堅持消滅豪強再分田。
這個時候,胡溥才有點慶幸。
慶幸自己所在的博陵情況沒有石邑複雜,他這裡真的有豪強,而且現在他通過不斷審案的過程中,已經抓到了不少這個豪強的不法證據。
就等合適的時機,就能將崔氏鏟除。
想到這裡,他有點同情那位石邑令。他這會突然有點記不起他的名字了,忙翻到他名字的所在,不自覺的念了了一句:
“常林?倒是個好名字。”
隻希望這常林再被申飭後,能及時改變,不然後麵他兩再想同殿為臣,可就難了。
就在胡溥還要繼續學習的時候,他的幕僚在堂外悄聲道:
“縣君,外麵有一人說有冤情。”
這個時候胡溥正看的興頭,張嘴就要讓人先打發走,但話到了嘴邊,他又停下了。
他看了看自己畢業時,老師陶黯送給自己的鎮紙,想到老師對自己的教誨。胡溥到底還是回了句:
“好,開堂審案。”
然後在去前堂的路上,胡溥從幕僚口中大致聽了一下案情。等他聽完後,胡溥大笑:
“說時機,時機便到。”
隨後他就對幕僚交代:
“你一會不用隨我去前寺,直接去城外將耿鎮將喊來。說本縣要動刀兵。”
幕僚知道事關重大,點頭就帶著一縣卒出寺了。
不多時,博陵縣寺就大開中門,幾十名縣卒隨著騎馬的胡溥就從中門開出,在人群裡,魏癩子赫然在列。
胡溥戎裝打扮,帶著縣卒們穿城而過,自然惹來一眾人的驚疑。
他們看多了縣君晏然坐堂的樣子,還是第一次見這副武人做派。就是不知道誰家會要遭此厄了。
胡溥出城後,很快就和已經等候在官道上的鎮將耿豪彙合,後者帶了全部鎮兵五百,可謂傾營出動。
彙合後,胡溥先是看了一下鎮兵的武備和士氣,心裡暗自點頭。他笑著對耿豪道:
“早就聞耿鎮將是出自右軍元帥部,果然是練得一手好兵。”
耿豪也不自謙,他們武人就不興這套。行就是行,不行你說行,讓你上的時候你不行就會丟命。
於是,耿豪直言:
“博陵是大縣,當年末將出鎮博陵,元帥專門許我帶一隊下來。末將就是靠著咱右軍的五十人種子,以護田兵為基乾,又吸納漢軍降兵。三日一練,方有這成果。以末將在疆場多年的經驗,咱博陵營雖然打不過昔日的漢軍主力,但對付豪強部曲,以一敵二,自不在話下。”
胡溥點頭,有了這個話,心裡就穩了。
於是,再不多說,帶著耿豪的博陵營就直撲縣西的敦本壁,也就是崔氏的總堂所在。
一路上,為了隱蔽性,凡是碰到的樵夫、佃戶,統統都被收在了軍下一同行軍。
隻行了一個時辰左右,胡溥在魏癩子的導引下就開到了敦本壁外。
此時,壁上的崔氏部曲早就遠遠的看到了煙塵,不斷敲著望樓上的警鐘。
整個塢壁上麵都一片大亂。
在
“縣君辦案,還不速速開壁。”
但誰瞧著
但耿豪壓根不讓上門人思考,緊接著就罵道:
“再不開壁,全壁以亂賊論。”
這下子,崔氏的部曲慌了。他們趕緊找族長崔泗,希望他想想辦法。
這個時候崔泗能有什麼辦法?
整個敦本壁上上下下都沒有五百人,外麵就有五百兵,其背後還有五六萬的泰山軍精兵。
他能如何?
最後看了一眼祖宗的祠廟,崔泗老淚縱橫:
“悔不聽勸,使我宗族有此大厄。”
不一會,崔氏開了壁。壁外的博陵營魚貫而入,很快就控製了全壁。
再然後,博陵縣卒們就四處出動,將附近能找到的徒隸和佃戶們都找來了。他們告訴這些人,讓他們到崔氏祖壁開會。
來就一條:
“人人要飽暖,耕者有其田。今個泰山軍做主,報仇在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