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使得彈壓的問題轉變為了胡漢問題。
紀皋此舉,使得他在城內漢人心中威信儘失。
但紀皋不是沒好消息。那就是他的援兵也在陸續抵達。
隨著玄菟被圍的消息傳遍郡內,先是離得最近的候城、高句驪兩城得玄菟烽火警訊各率五百兵進援,並成功在玄菟郡之西門紮營。
同樣的,小遼水下遊的遼陽縣尉趙景也帶著營兵五百、縣卒五百出發。他們沿著小遼水的南岸一路出發北上,最後在玄菟郡城的南門紮營,與城內隔小遼水而望。
本來紀皋看見趙景率領千餘兵馬來援還很高興,但最後一看對麵那個孫子竟然紮營在小遼水的南岸,與自己還隔著一條河,更不用說能抵擋城外的泰山軍了。
對此,紀皋隻能稱其為鼠輩,然後徒呼奈何。
不過,有彆於趙景的畏首畏尾,同樣來自小遼河上遊的援軍就果敢進取多了。
他們是來自西蓋馬(撫順)的援軍。
西蓋馬坐落在小遼水的上遊,其城內縣尉王孚帶領長船二十隻,順著小遼水一路南下,最終在郡城的東門外紮營。
就這樣,隨著玄菟郡內其餘四城的援軍陸續抵達,此刻玄菟城內終於形成,城內兵卒三千,城外援軍三千的格局。
而這個過程中,張衝除了命令突騎擊潰殲滅了一支從高顯(鐵嶺)開來的援軍外,其餘皆無所動,坐視漢軍援軍陸續抵達。
張衝此舉的原因並不複雜,其實就是以玄菟城為磁鐵,將整個玄菟郡內的兵力吸引到這裡。
而張衝為了不讓這些援軍被驚嚇到,甚至都拒絕了部下們圍點打援的請求。
張衝之所以如此做,就是避開城戰,以野戰一戰定玄菟。
而通過這般調動敵軍的戰術,張衝還意外的發現了一點機會,那就是這個過程中充分暴露了東北四郡缺乏統一指揮,各郡之間的缺乏協同的弱點。
道理很簡單,遼東郡的郡城襄平(遼陽)距離玄菟郡城實際上並不遠,這裡被圍的消息實際上早就應該被公孫度所知,但到現在,遼東方麵就無一兵一卒派來。
而張衝的洞察非常敏銳,實際上此時東北四郡屬國的問題甚至比這個還嚴重。
公孫度在遼東是有一定根基的,一方麵是因為其家族在此地盤根錯節,另外一方麵是因為他當年的義父就是遼東的太守,在郡內有很深的政治資源。
但即便如此,公孫度在遼東也還不是一家獨大的,單遼東李氏就可以穩壓他一頭。
但中人亭大戰後,不僅深刻的影響了北中國的形勢,就是偏遠的遼東都被深刻影響了。
隨著李氏家主李敏在中人亭屈辱的戰死後,李氏的名望直線大跌。那些逃回來家鄉的遼東子弟,皆言李敏喝酒誤事,才使得家鄉三千子弟慘死。
要知道中人亭一戰,遼東各家可謂是家家掛白幡,這些戰死的子弟皆是各家地頭小豪族的繼承人。
如此消息傳來,李氏彆說再執遼東牛耳了,就是要生存下去也隻能依靠公孫度。
而想法,公孫度成功帶著八百白馬義從回轉遼東,一躍而為實力派。
甚至他還帶回來了昔日鎮北將軍盧植的金刀,於是儼然為殘餘鎮北軍武人殘黨的領袖。
連李敏的兒子李信都依附於公孫度帳下,老老實實做了一個執戟郎。
但公孫度的名望和威勢也就是如此了。
其餘如玄菟、樂浪兩郡實際上並不在乎這個草頭太守,尤其是樂浪王氏更是幾次羞辱過公孫度,稱呼其為僭位婢子。
也就是遼東屬國實力弱,境內的公孫家也以同族的公孫度馬首是瞻,才使得公孫度成了四郡的主導人。
但這個主導卻是非常脆弱的。
可能隨著時間推移,公孫度可以整合東北四郡,也可以整合境內烏桓、肅慎、扶餘人,能在東北亞建立一個真正的政權。
但可惜,張衝來的太快了,曆史並不給公孫度這個機會。
城外的張衝都發現了這個問題,城內的紀皋又如何發現不了呢?
實際上,此刻他也慌了。
他沒想到遼東的公孫度真的一點不管他,難道真不擔心他開城投降?
但紀皋敢嗎?他不敢,因為城內的那些漢軍殘黨,那些從幽州逃過來的王侯士族,都在迫使紀皋和泰山軍死戰。
不然,你紀皋真覺得,就憑自己那二百甲兵就能保自己?
投不可得,戰就更不行了。
城外的兵力是啥水平,紀皋一清二楚。任誰也不相信,這些人能在泰山軍的兵鋒下活下來。
到這個階段的漢軍,對泰山軍的戰力已經沒有幻覺了。
那如何?
那隻能卑躬屈膝,向公孫度再討饒求援兵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