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關平這個隊的隊將不知道怎麼想的,拋棄了後麵的主攻隊伍,去救昌豨。最後硬生生的他給背下城了。
戰後,昌豨被救了一命,這個隊將卻因為玩忽職守被一擼到底。
其實情況大家都知道,為何這人一定要救昌豨呢?因為他們都是昔日望秦峰的山寮,他們自有兄弟情在。
但情分歸情分,犯了軍法照樣還是被擼了。
本來最有希望繼任隊將的就是副隊老高,他也是在前隊將下城後主持局麵的,可以說深有威信,但最後被關平給頂了。
最後也就是關平真的有能力,也對老高尊重,不然這隊伍他也帶不住。
所以此刻聽得老高講,關平還是照實說:
“司馬也沒有給我具體的時間,他告訴我先行,等兩刻後,他才會帶著部隊再出發。所以換句話說,我們真接敵了,至少要守兩刻。”
此時老高臉色已經有點僵了,他念了句:
“兩刻?就我們五十號人?上麵這都下的什麼命令吧?誰會接這個任務?”
說完,老高彷佛意識到什麼,補了一句:
“隊將,不會是你主動請的吧?”
關平搖了搖頭,悶聲:
“不是,司馬親自定的,不過我也願意接這個任務。”
到這會,老高已經無話可說,隻是歎了句:
“這真是作孽啊!”
……
背著牌楯,肅慎人烏雅又整了下皮甲,嘟噥了一句。
“這皮甲真是不合身!我是勇士,不當穿這個!烏雅要穿鐵甲!”
此刻烏雅身上的皮甲哪隻是不合身啊,就壓根隻有半截,而且還沁著黑紅的血跡,也不知道是從哪個被橫腰斬斷的倒黴蛋身上扒下來的。
此時的烏雅興致很高,毫無之前在營內被圍毆的淒慘樣。
之所以如此,無他,他們剛剛被分到了一小囊袋的酒。
每一個肅慎人都逃不過酒的誘惑,他們在長白山中想吃肉就去林子裡打,想吃鹽就去山裡挖。但偏偏就這酒,他們弄不到,隻能和漢人換。
而每一個喝了酒的,就再也逃不出這杯中物。山裡不知道有多少勇士就是貪戀這一口而出山入的軍。
烏雅又抿了一口,然後才頗為不舍的傳給了自己的伴當。
相比於烏雅的混搭,他的伴當倒是純粹多了。
他身上套著臟兮兮的皮衣,腰間掛著一個鐵斧,背後還帶著一把族裡常用的山弓,妥妥的純粹肅慎野戰士。
和烏雅的節省不同,伴當接過水袋就是一口牛飲,然後被嗆了後又噴了一小半出來,直讓烏雅的臉黑了。
烏雅一把奪過水囊,重新將他掛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後罵道:
“你就是個山豬,不是你老娘苦苦哀求,我是真不會帶你出來。”
被烏雅說了一頓後,他的伴當臉一苦,不敢吱聲。
烏雅是他們這群人中最早出山的,也是他回來帶著族人出山討生活的,所以是他們這群人裡麵的頭。
不過到底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族人,他伴當沉默了一會,然後就開始找話了:
“烏雅,聽說前麵阿裡合的隊伍被漢人給消滅了啊!是不是真的!”
烏雅抖了一下,隨後鎮定道:
“你知道個屁,剛剛我還和阿裡合的隊伍照過麵,不知道的事情少亂講。而且不該打聽的少打聽,以後就聽我的就行。”
伴當摸了摸後腦勺,不再說話。
而烏雅也扭過頭,看著前方。
此時,他們正在行進在一處平原上,在他們的右側就是小遼水,隻是距離烏雅他們有點遠,隻能隱約聽到流水聲。
而烏雅所張望的前方,也有一支隊伍正在停著。
那裡大部分人都穿著絳紅色的軍衣,是遼東的漢人。
而在隊伍的前方,一群胡人打扮的部落兵正被壓著跪在地上。一個漢人軍將打扮的人,正在他們的前頭說話,不知道說什麼。
隻知道,當這人話才說到一半,就有幾個胡人突然掙脫,然後向著前方亡命狂奔。
那軍將也不看這些人,而是繼續宣讀。
在宣讀的過程中,幾個漢人騎士直接縱馬追向了那幾個胡人逃兵,然後挨個又抓了回去。
等宣讀讀完後,那些絳色軍衣的漢人就開始拔出刀,然後挨個砍頭。
這等景象著實駭人,尤其是這會千軍萬馬行進,人聲鼎沸,這些砍頭的景象就像是一場默劇,看著太不真實了。
但也是這種無聲的,血腥的,成片的景象,而更具有衝擊力。
實際上,烏雅並沒有騙自己的伴當,他真的和阿裡合的隊伍照過麵,就在前麵那堆被砍頭的人群裡。
哆嗦的翻出一塊鹿肉乾,烏雅使勁咬了一口,歎氣:
“這真是作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