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八月三十一日至九月三日,泰山軍與高句麗前後兩戰於太子河灣。
兩戰,高句麗五萬餘眾崩散,國內五部貴族並其王被俘,僅數百果下馬騎士逃回山中。
至此,立國已二百年,篳路藍縷於山林的高句麗名存實亡。
東北亞可謂一戰而定。
不,還不能這麼說,至少現在襄平依舊還在公孫家手裡,他們也是泰山軍征遼的最後收尾。
……
實際上,當張衝帶著全軍突騎北上截擊高句麗的時候,襄平城下也爆發了一場大戰。
這是公孫度對城內遼東軍將們最後的祈求,稱這一戰就是襄平最後的希望。
本來遼東軍將們是不願意再出城野戰的,但等他們看到公孫度蒼老的樣子,他們皆無言了。
公孫度已經有一段日子沒出現在眾將麵前了,這一次出現其人蒼老得讓他們都認不出了。
彼時彼刻,看著蒼顏白發的老上司用祈求的語氣讓他們為遼東再戰一回,他們能怎麼辦?
於是,他們就真的為遼東流最後一次血了。
彼時,當張衝聚殲高句麗的時候,由公孫度親自在北城督戰,萬餘遼東馬步出城野戰。
而此戰之結果毫無疑問又是大敗。
遼東軍大潰,死者滿積,濠水儘赤,從此遼東軍再沒出城野戰。
而當張衝得勝回營的時候,於禁等中護軍向張衝請戰,對襄平發動了最後的攻。
……
襄平北門樓上,遼東大將陽儀儘其所能,勉力守城。
城外箭矢如蝗,此前投降的高句麗國兵正蟻附攻城。這些本該為遼東的援兵這一刻要先在這裡完成投名狀。
就在這時,一陣喧嘩怒罵從自己的後麵城內大道上傳來。
陽儀趕緊往下看,卻見三百多手拿刀槍的無甲目標彙入北門大道上,然後一聲不吭就殺向了毫無防備的北門守備。
這些防守北門的吏士將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城外,完全沒料到自己背後會出現這麼一波亂民。
猝然受此一擊,北門吏士頓時招架不住,很快北門便失守了。
北門城樓上的陽儀一轉頭,就看到這一幕,目恣牙裂,尤其是他看到當中的一人時,更是虎吼:
“田韶鼠輩,你竟敢作亂,好大的狗膽!”
那個人正是此前被公孫度嗬斥的襄平豪族田韶,誰也沒想到這人竟然敢有此魄力儘起部曲族人對公孫家行背刺。
而被城樓上的陽儀叫破名字,田韶理都沒理,將僅剩的北門遼東吏士儘數砍殺,然後就和一眾族人蒙頭開了北門。
而一旦北門洞開,田韶看見大功已成才舒緩了一口氣,數日的艱難決策,最後在這一擊下都是值得的。
遼東公孫家這條船已經沉了,這時候不換船更待何時,縱然他知道泰山軍對豪強的一貫政策,此刻他還是隻能投向泰山軍。
畢竟有反正奪門之功在,泰山軍再如何刻薄也不會吝嗇他的富貴的。
其實公孫家的人並不是沒注意過田韶這些豪強之家,畢竟任何守城要想持久下去,必須對城內的這些勢力人家進行管控。因為這些人一旦作亂,所掀起來的能量不是其他市井閭左能比的。
你就拿田韶來說吧,他登高一呼,就能聚起三四百人與他死戰奪門。
為何?
因為這些人不是他的族人就是他的部曲,與他一榮俱榮,一辱俱辱。田韶要是造反死了,他們這些人也活不了,所以隻能咬牙跟上。
而尋常閭左有這樣的約束性嗎?
縱然他拉起一支數十人的隊伍來,這些人就會和他一起玩命?根本不可能的。
但遼東這裡的情況又比較特殊,彆說公孫度了,就是遼東這些豪強自己都沒想過要變節的。
無他,幽冀兩州的豪強是何下場還要多說嗎?
但偏偏田韶就想了,而且做了。
公孫度這些人不知道,正是沒人想過城內豪強作亂,才使得作亂的成本收益比極高。
田韶不過出動三百多人,戰未幾便奪下城門,一場潑天的富貴就到手了。
但田韶忘記了一件事,那就是他所在本門的這段是有壕溝和鹿塹的。多次大戰中,北門外的壕溝雖然被填平了,但鹿塹卻未來得及清理。
而泰山軍這一次是四門齊攻,也沒想過有人會開門呼應。
所以當田韶開門時,泰山軍即便看到了,也來不及第一時間支援過去。
這下子田韶尷尬了。
田韶的這些部曲族人用的都是一些尋常武器,其中除了田韶有一領鎧甲,其他皆是無甲。
他們能奪下城門全是出其不意,而現在預想中的泰山軍遲遲不來,人心開始浮動起來。
而這個時候,本已經被部下們架著要撤往內城的陽儀看到了這一幕,哈哈大笑,其笑聲如夜梟:
“好呀,太好了,你田韶乖乖做狗,但人家壓根不領情啊。”
說完,他一推周遭部下,提著刀就沿著馬坡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