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叫共和年,還是叫承天年,亦或者就是太武年。
總之在九月二十三日這一天,關東朝庭、小皇帝劉辯、大將軍何進,以及京都內的許多許多人,他們都在這一天走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
而不管是向左還是向右,誰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不是深淵,但可以肯定的是,漢室的未來再一次變得不確定。
小皇帝是有一乾自己的心腹的,這是他從蘭台以老師許相的名義組建的一群侍郎,其中為代表的就是鐘繇。
在和鐘繇等人做了一係列的密談後,他們將計劃定為如下:
按照原定計劃,在九月二十三日這一天,小皇帝將會帶著朝庭百官,其中就包括何進,一起到白馬寺迎玉佛入寺。
於闐人進獻的犍陀羅玉佛給了小皇帝一個絕佳的借口。
而有了這個理由,劉備所率領的金吾衛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出兵前往白馬寺參與防務。
到時候,隻要等何進的一乾黨羽入寺,隻要將大門一關,隻劉備的金吾衛就能將這些人殺的一乾二淨。
計劃就是這麼簡單粗暴。
……
在深深的宮室內,小皇帝劉辯正焦躁的走來走去。
他很煩躁,這種煩躁有身體的。
此前因為在西園狩獵中出了醜,劉辯回到宮內就開始苦練射箭,但因為他性子急,又急功近利,以至於手指都拉出了口子,現在就包紮著,但一碰就疼。
隻是身體上的煩躁再如何也比不上心裡的。
眼見著大事將近,他突然有點後悔了,不是因為他顧念自己這舅舅,而是想著要是收拾不住局麵,那京都是真的要亂了。
所以他依舊在做與不做之間徘徊。
這個時候,禦醫入內開始給他的傷口換藥。見傷口遲遲沒好,這名禦醫小心翼翼的寬慰著劉辯:
“陛下,你日理萬機,但還是要順心順意,這樣傷口才能好的快。”
話是醫者良心,是好話。
但小皇帝當即不耐煩了,嗬斥了一句:
“勿要多言,換完趕緊走。”
於是禦醫再不敢說話,收拾藥箱就退了下去。
而當外人都走了後,一直隨侍在劉辯旁邊的鐘繇輕聲說了句:
“陛下,你的心亂了,會讓人看出反常的。”
是啊,今天的劉辯的確反常,如果是在往日,麵對禦醫的話,劉辯即便再不耐也會微笑應著,而不是現在這樣子。
而鐘繇的意思是,現在正是做大事的緊要關頭,一定不能表現出異常。畢竟誰知道宮內有多少太後、大將軍的耳目。
劉辯也很明白,他歎了一口氣:
“鐘師,你說的對,朕現在的確得靜心。但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如今朝庭內憂外患,這讓我如何能靜?即便是靜那也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鐘繇知道自己這個學生早慧,做什麼事都有自己的想法。他現在就是缺少了時間,假以時日必是漢室之福。
但也正是這個學生太有自己的想法了,然後時間又短,就顯得做事很急切,這一點讓鐘繇很憂心,但也不好勸。
因為他太能理解小皇帝說的了。
如今關東朝庭在外部可以說是山窮水儘。
在外圍地緣上,京都的北部河東和西麵的門戶崤函通道皆被關西一方給占據。
而在京都的南麵,在南陽的方向是袁術占據,阻塞了荊州對自己的輸送。而在東南方又是袁紹、張邈等亂賊。可以說,此時的關東朝庭就是被四麵包圍的,僅僅隻有京畿的一片土地。
如果是一般人,可能已經對現在的時局弄絕望了。
但小皇帝卻不這麼想,因為他認為,這反而是他將袁氏給包圍了。
在袁術的南方是荊州的劉表,劉表是他任命的,所以要想統治荊州順利就必須跟著小皇帝走。
而在袁紹的南方是陶謙和劉繇。陶謙素來是關東朝庭的鐵杆,而劉繇也是小皇帝任免的,是青州王係的代表。
然後呢?在袁紹的東方,雖然有他的盟友張邈,但也有小皇帝任命的兗州牧劉岱。
換言之,在關東地界上,忠心於朝廷的勢力不說全麵壓製袁氏兄弟吧,但至少也是五五開。
所以對於外部形勢的危險,小皇帝隻是擔憂但還沒到那種坐立難安的程度。
真正讓他焦心的就是內,就是他那個親舅舅何進。
而想到這個事,他就聯想到西園秋狩這件事。而一想到何進竟然敢登他的車輿他就氣的胸口發疼。
不過,這份怒火未嘗沒有一部分是對自己露怯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