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視野上依舊被阻隔,但在心理上,吳匡覺得離大將軍很近。
而隨著吳匡的落座,包括張璋在內的幕府吏士們皆圍繞著吳匡坐在了中間。五百多人,整整齊齊。
這時候張璋問邊上的吳匡:
“校尉,要卸甲嗎?”
吳匡看了一下四周,又看了對麵已經卸甲的執金吾們,點頭,但最後又補充道:
“卸甲,但隻卸鐵甲,皮甲照樣穿著。還有兵刃不離手,就放在案幾下。”
張璋點頭,然後自己主動將鐵甲卸到了一邊,再將鐵戟丟在了身後,前麵地方太狹蹙了,放不下。
而張璋這麼做,附近的弟兄們也有樣學樣。
於是,一番叮叮作響下,幕府吏士們放下了武裝,開始痛快暢飲。
白馬寺的知客僧是個妙人,知道自己剛剛得罪了幕府的吏士們,忙過來找補。他也不知道使了什麼關係,總之讓宮裡借來的一批宮娥、貂蟬出來給這些吏士們上菜。
這些幕府吏士們從來都是候在玄武門外,從來沒進過北宮,更不用說看過內宮的宮娥了,此時陡然見這麼多靚色,滿臉漲紅。
於是,須臾間,宮娥美婢川流入織,縱酒高歌,隻把白馬寺當成了花國。
這個時候,不知道是不是誰吩咐的,剛剛出言不遜的陳到端著酒就走了過來,他對著吳匡,悶聲道:
“吳校尉見諒,剛剛是我吃酒吃懵了,說了不該說的話,這裡特來賠罪。”
說著就將杯中酒滿飲。
但吳匡卻當看不見,隻繼續和身邊的吏士們攀笑。
這個時候,張璋陰陽怪氣道:
“姓陳的,你當自己是誰?讓你家主人劉備來敬酒還差不多,你也配給咱們校尉敬酒?也送你一句話,你也不看看自己配敬酒嗎?”
陳到氣得滿臉漲紅,沒想到剛送給人家的話這會又送到自己手上了。但他也不敢多說,隻能僵在這裡,不知如何進退。
看到陳到還杵在這裡,吳匡最後還是將頭轉了過來,他上下打量著吳匡,意味深長道:
“我知道你,你叫陳到嘛。我玄德老弟帳下的一員悍將,據說武藝能堪比冀德。這話我不論真假,就憑能出這麼個話,你之武勇想來就不凡。我那冀德老弟是某家平生見過武藝最高的武士,你能與他比肩,按理來說,你來敬我酒,這酒我得喝。”
陳到不是小年輕了,知道凡是這麼說的,最後必有“但是”二字。
果然,就聽吳匡突然拍了一下案幾,大罵一聲:
“但誰說武藝高,這酒我就得喝?今日我就告訴你個乖,在前線,你可能算個人物,但在這京都,你就是個蟲,我捏死你和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年輕人,你應該慶幸自己的主公是劉玄德,我與他有幾頓酒的交情,所以我不殺你。不然就憑你敢辱我幕府,你就是死路一條。”
此時的陳到低著頭,一聲不吭,隻是默默將杯中酒水再次斟滿,然後衝著吳匡一敬,但之後卻做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動作。
隻見陳到將杯中酒水一滴不剩的撒在地上,然後頭也不回就走了。
吳匡等人先是一愣,然後直接就被氣笑了。
吳匡更是拍著案幾,哈哈大笑,然後怒罵:
“狗奴,恁是真的想死。”
說著直接就將案幾推翻,就要抽身拔劍。
卻突然,吳匡感覺全身氣力被抽乾,隨後一個腿軟就栽在了地上。
而隨著吳匡栽倒,本也隨吳匡站起的一眾幕府吏士們也一個不落的栽暈在地。
即便沒暈的,這個時候看到袍澤弟兄們紛紛倒地,忙要回身拿武器,卻見那些武器早早就被宮娥們給抱走了。
此前這些人都沉醉在這酒色中,如何還注意到這些宮娥從他們身後走過還順手拿了點東西走呢?
於是,吳匡倒地,他絕望的看著那陳到轉過了身,雙眼赤紅的看著自己。
而那邊,比陳到還快的是那些執金吾們,他們紛紛踹翻了礙事的案幾,酒肉撒了一地,然後將蜷縮躲在案幾下的幕府吏士們給拎出。
隨後用手中的金吾大棒活活敲死,血撒了一地。
最後吳匡是被陳到用酒爵活生生砸碎了牙齒,最後銅爵扣在了吳匡的臉上,他的半個臉被硬生生鑿爛了。
看來到最後,人家陳到的這杯酒最後還是要喝的。
之後,陳到帶著執金吾處理了這些人,隨後衝入了白馬寺。
隻是當他們魚貫入寺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何進正驚恐的捂住自己的嘴,伏在草叢裡一動不動。
等到陳到這些人全部消失後,何進才一瘸一拐的向著京都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