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甘寧殿後又走了數裡,卻發現對麵的那些泰山軍依舊隻是綴著,並無一絲戰鬥的欲望。
甘寧也曾停下主動去進攻,但每當甘寧去追,這部泰山軍突騎就開始後撤。
如是者再三,甘寧明白這是一支窺探之軍。
於是,他再不理會後麵泰山軍,帶著殿後之軍迅速追上了前軍。
之後,軍隊又行了兩個時辰,正來到一處梅花林內。
隻見梅花朵朵不爭春,隻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
遠遠看著後方的泰山軍人影,甘寧隱約不安,隨後下令全軍休息。
他將沈彌、嚴顏、張任都喊了過來,皺著眉道:
“幾位是怎麼看後麵的這夥泰山軍的。”
沈彌倒是無所謂,咬著肉乾,囫圇道:
“這有什麼擔心的。正所謂麻杆打狼兩頭怕,咱們擔心對麵,對麵也擔心咱們有後手,所以不如遠遠綴著。不還有那句話嘛,歸軍勿遏。我軍不是倉促潰退下戰場的,而是成建製下來。軍容不說有多整肅吧,但一路也是井然有序。看到這樣的軍隊,是我我也不會打的。”
沈彌說的有道理,甘寧情不自禁頷首。
而嚴顏也是認同,他補充道:
“所以後麵咱們就保持這樣的行軍節奏,走十裡歇息一刻。前後軍交替行走,不給後麵的泰山軍可乘之機。”
接著,他還問邊上的沈彌:
“咱們現在離走出雀鼠道還有多少路?”
沈彌估摸了一下,回道:
“大概還有二十裡不到吧。準確的還要走了才知道。”
不過就在二人信心滿滿的時候,張任卻皺著眉,說了一層擔憂:
“你們說的也不算錯。但我更擔心的是,我們對麵的這支泰山軍實際上就是為了疲憊和拖延我等,好給後方的主力爭取時間。”
張任這話說中了甘寧的擔憂,他神色嚴肅道:
“你們沒發現嗎?自後麵的泰山軍出現後,我軍吏士們是不是越來越疲憊,越走越慢?”
確實,甘寧說的這些沈彌二人也發現了。如他們周圍的吏士還保持著裝備齊整,但遠一點的地方,到處是丟棄的輜重。
這其實並不奇怪,身後有沒有敵人對於這些吏士們的心態壓力是決然不同的。那些泰山軍即便不進攻,隻是遠遠綴著,但那壓力還是傳導到了這些人身上。
所以張任頗為嚴肅的總結道:
“此為敵疲我之策,就是等我軍精神不堪負荷的時候,對我當頭一擊。”
沈彌倒吸一口涼氣,繼而凶狠道:
“那與其苦熬,咱們索性全師回身,和那些泰山軍拚了!”
但這個建議被甘寧拒絕了,他搖頭道:
“沒有那麼簡單,且不說我之前幾次主要邀戰,對方都在避戰。就隻說現在,我軍兵薄士弱,敵軍挾大勝之威,兵多將廣,要是和他們硬碰,不正撞人家懷裡?”
甘寧想了想,又安慰道:
“而且我軍並不是敵軍的首要目標。相比於核心的涼州軍,他們才是泰山軍重點追擊的。所以在沒有全殲度索原之敵的時候,應該不會有敵軍主力過來。”
甘寧的話起了一點作用,但不多,因為在場幾個都知道這些不過都是猜測罷了。
但他們能如何呢?此時本就是敵強我弱,能逃命就已經是萬幸了,哪有那麼多有的沒的。
於是,七千多益州吏士吃過乾糧後,隻能繼續小心向南。他們前後交替,每每皆以精兵殿後,隻有當前部行了數裡外,他們才折身返回。
……
而當甘寧在對麵小心翼翼逃亡時,在後方的那支泰山軍中,飛虎大將徐晃正牽著馬,亦步亦趨的跟著。
此時的徐晃狀態並不好,不僅發髻散亂著,衣甲也滿是斧斫的痕跡,走的時候還時不時咳嗽幾聲。
沒錯,追擊上甘寧的正是徐晃的飛虎軍左衛的三千騎,但此刻單看數量卻少了一半。
徐晃並沒有想到,隻是隨便追擊了一支涼州軍就會給自己這麼大的損失。
雖然最後全殲了對麵三千涼州騎,但自己這邊也死了數百人,可以說傷筋動骨。甚至徐晃自己也被那個敵軍主將用斧子頂了一下,現在還胸肺生疼。但對麵那人也沒落個好下場,被徐晃一斧頭給砍斷了左臂。
隻是可惜那人也是有運,斷臂之後跳下了汾水,然後消失不見。
本來徐晃準備返回的,但在拷問了俘口後得知在他們的前麵還有一支軍隊,那徐晃當然不能放過。
在讓一部送著傷員回去後,徐晃繼續追擊。
說實話,徐晃並不是運氣不好,其實他算是較早出擊的突騎將了。
他一開始也是直接進攻關西兵的中軍的,甚至在路上還看到了撤下來的奚慎部。
但就在他準備進攻的時候,他看見趙雲也帶著一部衝了過去,徐晃想了想還是放過了這個目標。
最後的結果果然如此,放鬆警惕的胡大帥被趙雲陣斬,太史慈則砍斷了敵軍大纛。
而徐晃縱然眼熱,但也知道這功勞不能爭,就將目標放在了重要的涼州軍將頭上。
於是,他順著涼州軍將逃亡的路線,一路追擊,路上也看到了一支嚴陣留守的軍隊,徐晃不想硬啃,率軍繞過了。
他並不知道,就在他這邊剛走,那王罕帶著所部突騎壓了過來,直接逼降了此部。
於是,徐晃又漏掉了一個大功。
再之後,徐晃大破樊稠部,又尋到了益州軍係,如今就如群狼一般遠遠綴在獵物的後麵,等到獵物慌亂奔逃筋疲力儘,最後再一擊致命。
於是,隨著日上三竿,徐晃帶著隊伍又追擊了十裡路,從他這裡看,對麵的漢兵已經十分疲憊了,原先隊伍還算齊整,到現在已經非常慌亂了。
徐晃哼了一聲,下令:
“全體換馬!”
之後隨軍的輔騎就將後麵的備用馬給拉了上來。
徐晃翻身上馬,換了一柄馬矟,槊尖一點前方,縱馬奔馳。
而後麵,一眾突騎全部上馬,以三人並行的陣型,直接沿著河穀道開始衝刺。
兩軍不過相距二三裡,等到對麵的益州兵看到騎兵衝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麵對如狼似虎的泰山軍突騎,早就精疲力儘的益州兵紛紛潰退,本來還算齊整的隊伍幾如山崩。
到處是丟棄的旗幟和甲衣,有些會水的甚至裸著跳入汾水,向著下遊劃去。
混亂很快傳導向前,當後麵徐晃帶著突騎穿鑿的時候,潰退的益州兵不斷擠壓、踩踏著前方的空間。
而一開始前部的不少吏士們並不清楚後麵發生了何事,猝不及防下被推搡摔倒在地,然後就再沒能站起。
這一次殿後的是沈彌,他看到後麵士伍在崩潰,當即就帶著所部精銳甲兵要殺過去,但狹窄的河穀道上,眾人奔流,壓根就不給這些人穿梭的空間。
於是,最後沈彌隻能被後麵裹挾著,繼續向南。
好在殿後的沈彌部與前麵三個營頭的距離有不少,所以當沈彌他們潰退下來後,有足夠的時間組織起編製。
他們一路後退,最後卻被一條壕溝擋住了。
就在沈彌大罵的時候,對麵轉出一人,正是甘寧,卻聽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