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九章:得士(2 / 2)

犁漢 請叫我陳總長 9106 字 3個月前

當日未時,西麵關西軍援兵至。

趙雲令前營主將徐盛攻義馬,在正麵吸引城內軍。其帥全軍突騎六百,迂回鳧水涉渡南麵澗水。

爾後,再沿著澗水向西,一路穿插到關西援軍的側後方,再次強渡澗水從後方突襲關西援軍。

此時,正麵的徐盛、張和、柳善三營並發,與趙雲夾攻。

於是,關西援軍大潰,奔澗水而死者千餘人。

二更,義馬內關西兵無望,趁夜突圍,遇趙雲伏兵,大敗。

於是,五月十一日,控鶴軍再破義馬。

義馬為澗水穀地東門戶,義馬被破,泰山軍如虎出柙,大舉深入澗水穀地。

此時,坐鎮於澠池的劉備終於坐不住了。

……

澠池內,劉備此時感覺有如履薄冰,更有或者,被架在火上烤也。

能讓劉備有此冷暖者,並不是趨近的泰山軍。

的確,劉備也承認,那個叫趙雲的泰山將的確有一番不俗的軍事才能,其用兵正奇相合,如火如荼,但在劉備看來也就是如此了。

此時的泰山軍處境他非常清楚,這得益於他和東南方向的袁紹互通的結果。

就在此前不久,袁紹再次來信,除了再一次強調兩軍共同出兵夾擊泰山軍的約定外,他還不露聲色的說了一件事。

那就是新的前護軍元帥將會是張郃。

劉備也是清楚陳國所謂的護軍製度的,兵為將有並不是說說的,而是確實就是事實。

作為剛剛立下戰功的鞠義被袁紹輕而易舉的調離到了中樞,甚至一點波瀾也沒有,據說就是一詔既下,鞠義單車向南,簡簡單單。

而這份波瀾不驚也讓劉備對於袁紹的能力更提上一層,看來那袁紹果然是一流人物。

所以當趙雲帶著控鶴軍西進的時候,甚至先後拿下鐵門、義馬後,劉備都晏然安坐的原因。

因為劉備很清楚,泰山軍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候了。

在他看來,那支泰山軍西出不過就是想吸引他決戰,好讓張賊減緩西麵的壓力,好應付南麵的袁紹。

既然敵人欲如此,那他劉備就偏不。

於是,劉備對此戰的方略就是僅守澠池,以不變應萬變。他有萬餘大軍,敵人才多少?他守澠池是一點問題也沒有。

但這份安然卻並不能緩解劉備內心的淒惶和迷茫。

他在為自己的前途以及大漢的未來而擔憂。

雖然劉備率軍在澠池前線,但他留在長安的故舊依舊為他傳遞著朝中的訊息。而最近之種種,讓劉備更加心憂。

如太師府上驚現的“天子”壁文,又或者如最近長安甚囂塵上的謠言,說長安有兩個天子,一個是坐著的,一個是站著的。

這些都讓劉備明白此時的長安真的是暗流湧動。這些暗流有董卓那些黨羽爪牙推動的,也有一些想渾水摸魚的關西豪族推動的。

但如果這些隻是一些彆有用心的陰謀,那劉備還不會如此難受。卻是因為他清醒的知道,無論是天子還是太師都好像有點隱隱默認著這些,坐看事態的變化。

換言之,原先上下相得的天子與太師的組合已經出現了一條難以縫合的裂縫。

作為漢室宗親,雖然這個宗親關係已經非常遙遠了,但劉備依舊對於漢室是有感情的,更是有使命的。

如太平時日,劉備多半也就是遛馬走狗,華衣美車過一生。但漢室將亡,他的老師,他的朋友,他的同鄉,都為漢室而死。

這讓劉備的這份感情也變得更加濃烈,他也越發將“匡扶漢室”作為自己的畢生使命。

而無論是在東西,他皆為這一使命而奮不顧身。在取得入蜀大勝後,劉備就對益州士們感歎:

“我軍之所以銳師奮取,唯在忠義二字。”

也正是因為忠義,朝中一紙詔書就讓他放棄了益州,回到了洶湧的長安。也正是因為忠義,他毅然決然,丟開家中的妻兒,再一次率軍來到澠池前線。

此前在成都的時候,有不少人或輕或重的說過這些話。

如法正就曾私下說過:

“鼎之輕重,似可問焉?”

甚至他的親信幕僚,也是他的妻弟楊修也說:

“成都天府之寶,今既無主,將軍豈無意呼?”

但這些都被劉備拒絕了,甚至為了避險還靜止益州士上門。

劉備之所以如此,正因他對漢室的那份熱愛。

劉備豈無私欲?但他明白,一旦他在益州割據,或可稱王,但漢室就一定是完蛋了。

而且軍中也不會有多少人跟隨於他。

因為他之所以有此威信,就是因為他是大漢的劉皇叔,是為匡扶漢室而奔走的劉玄德。

如果他為了私欲而壞了漢室中興的事業,那他如何還能扛著忠義這麵大旗,如何還能讓部下門信賴。

再且說,現在的關西正是關鍵時候,周圍群雄環伺,如果是整體,那關西還有機會,可一旦他這邊分裂割據益州,那關西如何擋得住泰山軍?

所以他不能,也不想做什麼益州主。

但等他回到長安後,卻發現所謂的中興好像並不是那麼回事。

他為國大義而想,但如郭汜、樊稠、李傕這樣的人卻似乎隻為他們各自的私利著想。

回到長安後,劉備在對天子劉協的上表中,分析了這一次動亂的原因,更反省為何大漢會一步步走到現在。

他說所謂中興漢室,非中興一軍也,而是要革鼎士心。自安帝以後,天下士家道德喪亂,逐漸以門戶私計而壞了公心,如不革鼎士心,那天下還是會回到老樣子來。

可以說,從劉備的身份和角度,能有此番思考正可見他是真的吸取了漢室上層的教訓,真的想要振作一番。

而當時天子果然大振,就表劉備為京兆尹,決意整頓士風。

但從來說的容易做得難,劉備發現了問題,但可悲的卻是解決不了問題。

雖然他有楊氏的支持,在關中豪勢中站穩了,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有威信對這些貴族世家們說三道四。

你劉玄德說咱們士風不行?你劉玄德也配?

一直就操朝野輿論的士大夫們很快就將矛頭對準了劉備,言其擾動鄉野,爭權奪利,獨斷專橫。

很快,為京兆尹三月不到,劉備便離開了職司,再一次回到了軍中。

而關中又再一次恢複了平靜,又是那樣的上下相得,卻因循苟安如死水。

可劉玄德此舉卻又獲得了一批另類的士子們的看待,他們發現隻有劉玄德才是那個發現問題所在的人,這些早就不滿於世的智者們紛紛如鳥雀歸巢一般,雲集在劉備的幕府。

此為革故不成,反得關西豪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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