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手提馬槊的江淮騎士正在艱難的跋涉在爛泥上,華麗的衣袍這會滿是汙濁,猶如一群在泥塘中摔打的鬥雞。
但李通看著很高興,因為這意味著敵軍的騎兵也會是如此,他可不會忘記,誰才是騎軍的優勢方。
之前的接觸戰,他就已經奇怪,為什麼泰山軍會在騎軍交鋒中落在己方下風,他當然認同文醜的武勇,但他也不會自大的認為文醜一人能改變什麼。
而後麵的戰事也清楚了,原來那張王竟然在和他們決戰之前敢抽調全部的騎軍去襲擊西麵的關西軍,並一戰畢功。
這真是一個可怕的對手。
……
“泰山軍是一個可怕的對手,你們此刻任何的疏漏都會要了你們的命。”
此時,在河間地中央,張郃正騎在馬上對那些奮力紮木排的部下們怒吼著。
不能怪張郃這麼焦急,他知道隻有自己不能犯一點錯誤,不然那些泰山軍就會突然出現然後將他絞死。
就在之前,他放出去的哨騎回來了,但隻回來了三人。
他們甚至都沒有抵達東麵找到李通的部隊,就已經被戰場附近的泰山軍突騎給趕了回來。
現在,他們沒有找到李通的部隊,還被泰山軍給隔絕了交通。
在這裡,薄霧雖然有所散去,但陰沉的雲層依然抵擋了大部分的陽光,戰場的能見度依舊很差。
所以張郃並不清楚他現在的處境,他甚至不敢確定是不是友軍已經覆滅,戰場上就隻有自己一支孤軍。
但這些他都沒有和部下們說,而且讓他們儘快在這裡修建工事。
現在張郃唯一能確定的,那就是敵軍至少占據了戰場的主動權,人數也可能占據優勢,至少在騎軍數量上是肯定多於他的。
所以張郃直接更改了自己的作戰隊形。
此前,因為有友軍存在的情況,張郃是將自己麾下五個軍按照三個方陣排布的,這樣能發揮出自己麾下重甲步兵的優勢,能抗線。
但現在友軍一直未按照計劃出現,張郃再按照這樣布陣就會非常危險。
因為這種品字陣型的迎敵戰線太短了,如果遇到大規模的敵軍,那他們就會被敵軍包圍,到時候沒有空間騰挪的前護軍隻有死路一條。
所以他現在改變陣型,將原先的品字型變動為橫行陣。
也就是將原先的三個方陣全部一字排開。這樣一來他們就會有一個更長的接敵麵,敵軍就很難在兩翼包抄他們。
此前張郃專門巡視了這片戰場,他發現這片地形中,正適合他用這種橫陣應敵。
在他的兩麵都有一片樹林,可以為他們阻擋兩翼的敵軍,更重要的是,前兩日的大雨來得太及時了。
張郃他們所處的這片平原是京畿最重要的良田,所以他們腳下的土地大部分都經過翻耕,而當一場暴雨結束,這些厚實的黏土立即成了泥潭。
所以張郃意識到,將這裡選定為戰場,就可以大大阻緩敵軍的進攻,也能發揮自己一方的弓弩優勢。
一想到敵軍穿著重鎧艱難前進時被自己的弓弩儘情收割,張郃就越發覺得自己這片戰場選對了。
而一旦選定戰術,張郃就開始確認自己這一邊弓弩的數量和戰備情況。
很快他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數據。
此戰隨軍過河的前護軍弓弩手,竟然在三千人。
這是一個非常可怕的數字,張郃從來沒想過自己的麾下會有這麼多的弓弩手。
其實這也是張郃接手前護軍的時間太短了。他並不十分清楚,一直以來鞠義就在自己的前護軍實行新的戰法,也就是“迭陣法”。
雖然後來因為鞠義被調離前護軍,但前護軍依舊保持著非常高的弓弩隊,這些人雖然平日在編製上或是戈矛手或者刀楯手,但卻常備弓弩。
於是問題就簡單了。
張郃一方麵感慨鞠義的慷慨,一方麵開始做了如下布置。
他將麾下的五個軍全部一字排開列為為五個方陣。其中中軍直接處在中間,前軍放在中軍左側,左軍放在左翼。然後是右軍放在中軍的右側,右軍布置在右翼。
然後三千名弓手分成五個部,其中四個部分彆插在每個軍之間的空隙,最後一個部直接隸屬在中軍,作為後備。
將五個軍按照這樣調度後,張郃就下令開始以此布置工事,鹿角布置於前,木樁插在弓弩手之前。
從這樣的布置中可以看出張郃並沒有留任何的預備隊,或者說他自己手上的扈兵就是預備兵。
張郃當然明白這是犯了兵法大忌的,沒有後備兵,就意味著戰線上的各軍隻能靠自己堅守,他們沒有援兵補充,也沒有援兵替換。
所以這就對他麾下的五個軍的軍將有了極高的要求。
左軍的黃忠和右軍的滿寵都是老軍,是張郃最放心的,所以他將最艱巨的兩翼都交給了他們。
他最不放心的就是前營的廬江兵和後營的梁沛兵,這些隊伍在個人戰力上並不差,但缺少足夠的大戰經驗,也沒有足夠的中高級軍吏彈壓。
所以張郃做了一個決定,他將自己手上的精銳武備北府騎士拆分了,他一共在兩個軍裡麵安插了五百北府騎士。
在張郃看來,以目前的戰場環境,騎兵的用處並不多,反不如將他們下放到前、後二營,讓他們做個基層軍吏,這樣他也更放心些。
布置完這些後,張郃還是決定從北府騎士中抽調出一個精銳的小隊,他們的人任務就是去戰場前方探查戰場形勢,最好是找到敵軍的主力並確定敵軍規模。
為了順利完成這個任務,他將自己的扈將張喜派了出去。張喜既是自己的族人,又隨他轉戰天下,有足夠的能力來擔任此任。
而張喜也不推辭,帶著五十名北府騎士就向著北麵地區哨探。
在那裡,戰場的迷霧將將消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