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昨夜過河襲營的竇校尉回來了。”
丁盛大喜,大喊:
“讓竇泰進來。”
一直在帳外等著的竇泰,聞聽這話,不慌不忙整了一下自己的兜鍪,肩章,裙甲,然後躬身入帳。
一進軍帳,撲麵而來的就是渾濁的氣息,顯然在場九人在帳內已經呆了不少時間了。
竇泰對著上首的丁盛行了軍禮,然後拜道:
“回大帥,竇泰率隊中六十四騎士回營,特向大帥交令。”
說著,竇泰就從腰帶下解下一支銀箭,雙手奉給了丁盛。
但竇泰的話卻讓知道情況的一驚。
隻見張黑子竇疑道:
“你昨夜出砦的不過八十騎吧,現在回了六十四騎,就折損了十六騎?昨夜對岸的熱鬨我們也是看到的,你能搞出這麼大動靜,卻隻有這點損失?”
這裡張黑子倒不是覺得人死少了,而是對戰果和傷亡比有了懷疑。
竇泰抬頭看了一眼張黑子,又看向上首的丁盛,最後解釋道:
“回將軍,這也是末將要和大帥和幾位大將們要彙報的曹軍情況。”
丁盛已經意識到了什麼,他抿著嘴,示意竇泰詳細說來。
之後竇泰就將昨夜他們看到的,遇到的都一一說來,其中沒有一分是自己的猜測和癔想。
昨夜他們八十騎涉渡了一處淺談後,稍微休息換了乾淨衣服就在月色中去尋曹軍的大營。
過程中,曹軍的確是防備的,但卻並不嚴密,大概十裡路也不過兩輪哨崗。
竇泰他們都是勇士,很容易就清除掉了哨崗,後麵就一路摸到了一處大營。
那大營紮得非常粗疏,壕溝也是挖得淺淺的做了個樣子。
在竇泰他們摸進營門,殺了熟睡的曹兵後,八十騎縱馬衝入這處曹營之中。
之後他們衝殺了兩遍,敵軍的反抗越來越大,最後沒多大戰果了,竇泰就帶著這些人又殺出了營外。
這個過程中,一進一出,簡直如進無人之地。
最後竇泰講完這些經曆,這才有了最後一句他對曹軍的判斷:
“末將以昨夜之戰觀之,曹軍士氣低落,人心煩躁,軍中傷病員又多,光末將路上就看到很多營砦中有病倒的曹軍,隻是末將擔心染上,所以並沒有細看。”
竇泰的一番話,簡直給丁盛帶來了絕佳的臂助,他在竇泰說完後,肅聲對長史陳琴道:
“長史,你如何看竇校尉的情報呢?”
陳琴複雜的看了一眼丁盛,他這個一等一的聰明人如何能不知道丁盛的意思。
他暗暗感歎,現在的丁盛丁大帥越來越有城府和機心了,也越發熟稔權術手段了。
其實上位者也得是這樣的,他的行為其實從來都不是表層的意思,而是會被當成某種信號去放大。
而陳琴就讀懂了丁盛的信號。
在大夥已經有五人都同意以拖應對的時候,偏偏這個時候丁盛還不表態,這就其實已經在表態了。
他不認同這個意見。
而等外麵的竇泰進來了,說了一通昨夜的情報後,丁盛沒有直接發表看法,而是來問自己的意見。
那這個信號就更加強烈了。
那就是他丁大帥不僅不同意,而且還要你們來主動提出這個,好讓他丁盛不留一絲因果。
陳琴沉默了,轉頭看向那竇泰,上下打量。
說實話,他並不認識這個匈奴雜胡出身的軍將,對他的人品和性格一無所知,他隻能以刻板印象去觀這個人。
而在一個中原世家出身的陳琴看來,草原上的匈奴人是什麼性格?
貪婪粗暴,毫無信用,忘恩負義,蛇鼠兩端,虎狼之心。
這並不隻是簡單的偏見,而是真真實實發生的曆史。
有漢以來,匈奴人是漢人打交道最多的草原族群,他們的性格和行事作風,稍微讀過一點書的人都清楚。
就說武帝以前吧,漢家采取和親之策,本來應該是嶽婿一家親的,但偏偏匈奴幾乎年年犯邊,這不是毫無信用嗎?
後麵匈奴人內亂,是漢家扶持了他們南匈奴,可以說有著再造之恩,可後麵呢?不還是反了?
這不是忘恩負義是什麼?
然後在本朝,又在他們和鮮卑之間反複橫跳,這不是蛇鼠兩端是什麼?
所以陳琴第一時間就給那竇泰打上了這個偏見的烙印,如此他說的這些話,你覺得陳琴會相信嗎?
陳琴有理由懷疑,此人剛剛在帳外站了許久,聽到了帳內的討論,知道現在他們這些上層的態度。
此人又是那張黑子的部將,這不更增添了這人僥幸之徒的懷疑嗎?
於是陳琴就昨日的事情開始反複質問竇泰。
是的,就是質問。
竇泰到底是能從數萬平、代胡人中脫穎而出的豪傑,麵對一軍之副的長史的盤問,他不慌不忙,一一回答。
實際上竇泰一點不慌,因為他說的就是他看到的事實。
這些東西隻要問一問昨夜回來的弟兄們自然一清二楚。
而陳琴自然也曉得,他見竇泰說的都是詳實的事實,知道這些東西是做不了假的,畢竟回來的人那麼多,稍微問一下就能求證。
於是陳琴再無話了。
他歎了一口氣,對上首的丁盛道:
“曹軍淋了前日的大雨,又缺乏草藥,軍中大概是起了疫病了。這個時候咱們不應該主動進攻。”
但陳琴能明白丁盛的信號,其他幾個大將能不接收到嗎?
隻是和陳琴繼續堅持不同,他們卻齊齊對丁盛道:
“大帥,我等覺得此正是出兵的好時候,大帥你就下令吧。”
丁盛環視四周,摸著胡須,終於滿意道:
“那就出戰!” txt下載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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