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側廂房。
房間不大,比葉婉兒曾經的閨房何止小了數倍。
葉婉兒並不在意。
房內點起了燈燭,影影綽綽。
先前體內那股暖洋洋的氣息已經消失,乏力的感覺又一次向葉婉兒襲來,她渾身滾燙,仿佛置身爐火。
她的眼皮漸漸沉重,很想睡,卻不敢合眼。
怕少年還來找她。
她隻能蜷縮在床上,裹著被子,微微發抖。
隱隱約約,有笑聲和說話聲,從對麵廂房傳來。
是那個叫洛珩的少年。
聲音並不是很清晰,模模糊糊,聽不太清楚,但葉婉兒依舊能聽出少年似乎很高興,笑得很暢快,說話語氣很溫柔。
這讓葉婉兒有些驚訝。
她原本覺得少年清清冷冷的似乎有些不近人情,多半和她一樣,也是個滿心仇恨,不再有愛,不再有情的人。
但誰知……他會笑,他語氣很溫柔,與和她說話時完全不一樣呢。
葉婉兒突然有些羨慕。
笑,對她來講,已經是不敢奢望的事情。
胡思亂想中,葉婉兒漸漸支撐不住,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正睡得迷迷糊糊,忽被人搖醒。
她睜開眼。
少年的麵龐躍入眼簾。
他手中端著一碗藥,黑乎乎的藥水正冒著濃濃的熱氣。
“喝了吧。”
少年將藥遞給她。
葉婉兒雖已渾身酥軟,一點力氣都沒有,依然掙紮著爬了起來。
她伸出手,接過藥碗,很小心地避免和少年的手指有碰觸。
曾經,她冰清玉潔,雖因家中生意,免不了要拋頭露麵,卻從不會有任何逾越之舉。
後來,她和惡魔拜了堂,成了人婦,她愈發恪守婦道,小心翼翼地經營著她和惡魔間的感情。
如今,她已無家可歸,也和惡魔成了不死不休的仇人,但仍然會瑾守著男女間的界限,不敢逾越。
不是為誰守在身,而是……她覺得就算她身子已是殘花敗柳,靈魂卻依舊是那個冰清玉潔的葉家大小姐。
這是她僅存的驕傲。
果然,她小心翼翼的舉動,讓少年投來了讚賞的目光。
“這是我特地為你煎的藥,一碗下去,保證燒就退了。”
“等你身體恢複了,我就傳授你武功。”
“放心,練武要從兒時起這個說法在我這邊不成立,我有辦法讓你成為高手。”
少年衝著她點點頭,說道。
葉婉兒虛弱地應了一聲,勉力仰起頭一口氣將藥喝了下去。
藥很苦,很難喝。
葉婉兒卻覺得一點都不苦,她心裡麵已經有了盼頭。
有盼頭,就有活下去的動力。
她現在才不想死了呢!
她要好好練武功,讓那惡魔替葉家六十多口人償命!
少年伸手接過藥碗,看著她重新躺下後,轉身離開了廂房。
困意重新上湧,葉婉兒不再強撐,沉沉睡去。
這一晚,她睡得很安寧。
……
次日清晨。
陽光透過窗格,照射在床榻上,葉婉兒的臉上。
她睜開了眼。
乏力的感覺已消失,身上的高燒也已消退。
那碗藥很管用。
葉婉兒翻身坐了起來,走下床榻。
她推門而出。
早晨的空氣很清新,帶著草木芬芳。
庭院的回廊下,少年倚靠著柱子,端坐在那,一手握著塊嫩綠色的絹布,一手捏著“繡花針”上下翻飛。
棉線就像繞花蝴蝶般,在嫩綠色的布帛上穿來穿去。
少年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容,眼神說不出的溫柔。
葉婉兒看呆了。
他竟會針黹活?還很熟練?
“醒了?”
少年似看到了她,打了聲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