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秋沒有回身,隻是淡淡地問了句。
“還沒聯係上?”
文士搖了搖頭,回了句,沒。
不大的角樓頓時變得沉寂起來。
倆人似乎已無話可說。
良久。
燕秋總算將視線從漫天大雨中收回,緩緩轉過身。
“讓破虜帶人南下走一遭吧。”
“也好。”
文士想了想,並未反對。
他是燕秋的謀主,遣心腹南下配合玄武,本就是他提議的。
隻是他也沒料到那群人喪心病狂到這等程度,連北境戰神的心腹都敢襲殺。
“軍中的蛀蟲必須得揪出,否則我鎮北軍,將永無寧日。”
燕秋緩緩說道,語氣中透露著一股殺氣騰騰的味道。
去歲,在得知草原大雪後,他就已預感到突奴部很可能會大舉南下。
這在以往不是沒有先例。
突奴人日子隻要過得艱難了,總是會時不時地南下劫掠一番。
去年的雪很大,大到連突奴人自己都覺得這是百年沒遇到過的災難。
他們快活不下去了。
怎麼可能不打老鄰居的主意?
那時候起,燕秋就開始為即將可能出現的戰爭做準備。
隻是……這一番準備,卻讓他無意中發現了一條來往於草原和南方的走私線。
走私的還不是彆的,是甲胄武器這些。
燕秋不知道這條線,牽扯到多少人的利益。
他隻知道,若無軍中之人參與其中,這條線根本不可能出現。
他的鎮北軍,有蛀蟲。
和身邊謀主商議過後,燕秋便試圖揪出軍中的那條蛀蟲。
隻可惜,蛀蟲隱藏的很深,讓他毫無收獲。
他的謀主便建議他與繡衣衛合作。
繡衣衛老於刑案,比他們軍中之人更擅長偵緝。
燕秋采納了,找到活躍在北境的玄武,讓玄武配合他一同調查軍中走私案。
玄武也沒辜負他的托付,很快便找到了不少線索。
這些線索,直指南方。
於是燕秋便派遣了心腹南下,準備彙合先行一步南下的玄武,一同找出確鑿證據。
然而,他派遣南下的心腹,卻遭到了意外,很可能已經死了。
顯然……他們的動作,多半驚動了那些人。
“大將軍放心,薑千戶非是一般人,他若南下,必能萬無一失,咱們早晚能把藏在水麵下的那些人連根拔起,一網打儘。”
文士點點頭,咬牙切齒地說道。
燕秋沉默了一下。
“但願吧。”
他隻求能儘快揪出軍中蛀蟲,至於其他那些家夥,他不敢去奢望……
這些人不知道隱藏了多久,隱藏的多深,背後牽扯到多少動不得的人。
這些年,他們也不知道走私了多少兵器甲胄,運往草原。
如今的草原,蠢蠢欲動。
有了這些精良的武器,大楚要多死多少人?
這群無君無父,無家無國的蛀蟲。
其實都該殺啊!
隻是……
燕秋有些心力憔悴。
十三歲便繼承父親爵位,北上戍邊的他,不知道經曆過多少生死搏殺,都沒有退卻一步。
但這些年,他卻越來越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了。
如今還不到三十歲的他,原本俊朗的麵龐上,已經爬滿了風霜。
朝廷的忌憚!
群臣的算計!
北邊的壓力!
各方勢力不斷想要將手伸到鎮北軍中。
他能躲過一次、兩次……但能躲過永遠不知道何時將會出現的下一次嗎?
燕秋不知道。
他隻覺得,他……漸漸喘不過氣來。
他真不知道,他的未來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