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京師。
金陵城。
十裡秦淮河,六朝金粉地。
在大楚這方世界,金陵城又何止是六朝之都?
從大楚往前推,前朝大吳、大越、大荊等朝代,皆曾先後定都於金陵。
如今的金陵早已成了天下最繁華的地方。
在這裡,沒有白天和黑夜之分。
每到夜幕降臨,整座金陵城便會升起萬家燈火,星星點點,將金陵城照得亮如白晝。
這是座日不落之城。
人間的天堂!
對比起肩負著守禦國門的北都燕京城,金陵無疑多出了不少靡靡之感。
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此方世界雖無這首詩,但把它用來形容大楚金陵的十裡秦淮,卻一點都不違和。
北方流民四起,白蓮教作亂,草原突奴即將入侵。
而秦淮河上,卻依舊歌舞升平,醉生夢死。
一艘艘畫舫,遊蕩在秦淮河上,鶯鶯燕燕的歌舞之音不時飄出。
岸上,忽有數群青衣小帽的家丁,慌慌張張地尋了過來。
“侯爺,我家侯爺在哪?”
“老娘們,快去喚我家世子……”
“公爺啊,您在哪,陛下宣召,您快出來啊。”
“老爺,出大事啦。”
呼喊聲中,一艘艘畫舫上,便探出幾個醉醺醺的腦袋,或衣衫不整的人影。
待他們看到是自家家奴尋來,言陛下宣召時,全都一個激靈,酒意都嚇退了大半,忙換了一副麵孔,叱喝著讓畫舫朝岸邊靠去。
一時間,秦淮河上雞飛狗跳,好一陣忙碌。
當這群達官、勳貴們跌跌撞撞登上岸後,秦淮河上隻留下一地雞毛。
惹得各家畫舫的老鴇,心下腹誹。
暗罵宮中那個隻知道修仙,不理朝政的皇帝老子,壞了自家生意。
一個時辰後。
金陵皇宮,文德殿內。
一眾高官、勳貴、武將儘皆到場。
隻是……宣召他們的皇帝,卻依舊不見人影。
眾文武倒也沒覺得有什麼意外。
這是當今天子保德帝一貫的作風,他們早已習慣。
當即,一眾文武眼觀鼻、鼻觀心,跪坐著耐心等待起來。
又約莫過了近一個時辰,眾文武大臣雙腿都坐得開始發麻時。
終於。
“陛下駕到!”
尖銳、刺耳的太監唱喏聲在文德殿內響起。
緊接著,身穿著一件麻衣道袍,頭發披散,腳踩木屐,頗有幾分魏晉狂生姿態的保德帝,邁著慵懶的步伐,登上陛階,坐入龍椅內。
“陛下道骨仙風、鸞姿鳳態,白日飛升,指日可待!”
眾大臣齊齊施禮,稱頌道。
沒有山呼萬歲,也沒有三叩九跪什麼的。
有的隻是……不倫不類的頌詞。
龍椅上的保德帝,頓時笑容滿麵,本就紅潤的臉色,變得愈發紅光滿麵了。
“好好好,借眾卿吉言,若朕真到了白日飛升那天,朕絕不會忘了眾卿,少不得帶眾卿一道飛升仙界。”
他一臉開懷,這會竟連剛剛聽到壞消息後的糟心,都拋卻了大半。
眾臣再次施禮。
“陛下天恩,臣等銘感五內。”
一時間,殿內氣氛出奇的好。
君臣相諧,和睦無比。
排在眾臣子首位的太子項煜偷偷瞥了一眼自己父皇,見父皇一副喜形於色的樣子,心下不覺微微黯然。
父皇啊父皇,江北上溪縣都已被白蓮妖人攻破。
一場大火燒毀了整座城池,燒死了無數黔首,您卻還在這裡想著白日飛升?
父皇,您……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