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誌》記載,景耀六年冬,魏征西將軍鄧艾伐蜀,自陰平由景穀道旁入。
兩軍戰於綿竹,這一戰,漢軍大敗,諸葛瞻父子皆殉國而死,諸葛氏三代,滿門忠烈!
在一片沉寂之中,劉禪麵帶驚惶道:“諸位,計將安出?”
群臣沉默,鴉雀無聲,殿中氣氛一時壓抑至極,劉諶仿佛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聽到皇帝劉禪問這話,劉諶不禁想起了當年先帝劉備在隆中也曾問出了一句“計將安出?”
與如今無人應答不同的是,那時候有一個身長八尺,自比管仲、樂毅的青年,談笑間,便三分天下!
正在這時,劉諶注意到,在文班之中,許多官員的目光都看向了那站在最前方的一位老臣。
老者蒼髯白發,穿黑色朝服,頭戴進賢冠,銀章青綬,位列群臣之首,氣定神閒,頗具漢官威儀。
劉諶心中正猜測這老者是何人之時,忽然有人進言答話。
隻見班列之中,站出一人,長眉闊目,身長七尺有餘,一臉正色地說道:“啟奏陛下,臣或以為,漢之與吳,本為和國,宜可奔吳。南中七郡,阻險鬥絕,易以自守,宜可奔南。”
這時,又站出一人,出言附和道:“樊尚書所言極是!臣以為,北軍翻山涉水,師久必疲。成都城高池深,地勢雄偉,非重兵器械所不能破。城中尚有兵兩萬,府庫充盈,糧米豐富,足支一載,屆時大將軍分兵來救,亦或是吳軍發兵馳援,北兵必敗!”
樊尚書?
劉諶聞言,心中略一思索,想來那人應當是蜀漢的最後一位尚書令,樊建。
皇帝劉禪見狀,遲疑不安地向群臣道:“樊尚書與向中丞所言,諸位可還有異議?”
一言既出,殿中再度陷入死寂,劉諶心中咯噔一下,隱隱覺得有股妖風吹進了殿內,壓抑的氣氛,昏沉的燈火,就像是溺水一般,令劉諶都不敢大口呼吸。
龍椅之上,皇帝劉禪見群臣無人表態,臉色漸漸陰沉下來。
正在這時,忽然一個洪亮而滄桑的聲音在殿中響起,令眾人為之側目。
“臣以為,大漢氣數已儘,願陛下早為之圖,可或爵土,若遂適南,勢窮乃服,其禍必深!”
隻見文班之首,那銀章青綬的老者撫須邁步,上前衝著皇帝行禮後,泰然自若道。
老者之言,如驚雷般在殿中炸開。
群臣大驚,皇帝怒目,尚書令樊建麵色頹喪,皺眉不語。
禦史中丞向條麵紅耳赤,瞪著這老臣緊攥雙拳。
劉諶盯著這老臣,眼中寒芒閃爍,心中殺機忽生。
隻這一句話,他便瞬間知曉了老者身份,此人,便是季漢帶投大哥,譙周譙允南!
望著眼前氣勢非凡睥睨群臣的譙周,劉諶心底無名之火蒸騰而起。
就是這個老匹夫,曾經作《仇國論》,瓦解季漢人心,宣揚降魏論調。
譙周似乎是感受到了什麼,餘光向站在斜前方的劉諶看去。
隻見北地王正死死盯著自己,譙周頓覺異樣,北地王今夜似乎略有不同,但他一時也不知是哪裡不對。
皇帝劉禪臉色難看至極,嘴唇微微顫抖最終卻是沒有說出話來。
見譙周表態,文臣之中,走出一年輕官員,向皇帝行禮後,趾高氣昂地對著禦史中丞向條道:“向中丞一介書生,隻憑一時意氣,登城送命罷了,何用之有?自古以來,無寄他國為天子者也,尚書令之言亦謬矣!大尚書欲與成都共存亡,以搏千古忠貞之美名,卻不想這闔城百姓之生死,史書之上,又有幾家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