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有何證據?”
“證據?哈哈哈哈哈哈......”
劉諶不禁搖頭大笑起來,杜陽腦中忽然一道霹靂,雙眼圓睜,在火光的映照之下,腦門上細密的冷汗已經肉眼可見。
因為他忽然想到,今夜兵圍王府之前,左部督千叮萬囑,天明之前,要確保北地王的安全。
當時他還不明白,可是剛才他忽然想明白了。
今夜北地王殺了他杜氏之人,得罪了杜氏與光祿大夫譙周。
若是北地王今夜遇刺,朝野內外會作何感想?天子又當如何以為?
書房中,地上的火勢開始迅速蔓延,很快便引燃了木質桌椅。
眼看著火勢漸大,煙氣蒸騰,杜陽眼中驚懼更深。
“杜軍侯,待天子知曉,你,又如何自處?”
“我......我......”
杜陽渾身一顫,順著劉諶的話,越想冷汗越多。
皇帝知道了,必然第一時間會想到是杜氏報複之舉,盛怒之下,難有辯解之機。
若北地王再咬死他是刺客,無論他是不是,都會被拉出來頂罪了事。
“於公,你護衛不周,於私,你可是杜氏之人。麵對天子怒火,洶洶物議,你還能活嗎?到那時,千夫所指,恐怕你背後的人,會比旁人更希望你閉嘴吧。”
杜陽的心臟頓時就像是被針紮了一般,牙關都開始打顫。
劉諶不再多言,繞過麵前的起火之處,提劍向書房外走去。
杜陽已經呆傻,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劉諶經過之時,在杜陽耳邊輕聲道:“今夜雨大,隻有孤,能保你性命。”
說罷,便走出了書房門。
杜陽本在低頭發愣,聽見劉諶的話,回過神,忽然瞧見自己沾滿泥土的靴子,又匆忙回頭,隻見地麵之上,留著一串他的鞋印。
前夜,雨大。
此刻,房中火勢竄天,濃煙滾滾而上。
杜陽就像是丟了魂一般退出了房門。
這時,府內府外,先後傳來了驚慌的呼喝之聲。
“走水啦!快來人!”
不久,待府內的下人前來救火之時,整個書房連帶著彆苑廂房,全部化為了一片火海。
劉諶站在彆苑月亮門下,眼中光芒熾熱。
杜陽麵無血色,膽戰心驚地站在劉諶身旁,聲音顫抖道:“大王好狠的手段,竟連自己的王府都舍得。”
“國之不存,要王府何用?”劉諶不禁自嘲道。
杜陽不語,轉身麵向劉諶,麵色蒼白的頹然一拜。
醜時末,負責宮城水火之事的執金吾衛隊見王府火起,一麵調人救火,一麵急報中宮。
不久,益州刺史府、蜀郡郡守府、成都縣府皆先後遣人前來。
當夜負責大城巡防的長水營也迅速趕到,一時間,北地王府,熱鬨非凡。
居住在大城的朝臣勳戚們也都被驚動,接連遣人打探消息。
譙府之中,閣樓之上,譙周憑欄而立,瞭望著遠處北地王府衝天的火光,沉默不語。
在他身後,一張小幾之前,一名年輕的文士正在小火爐上,煮著茶湯。
片刻,門人急奔而來,向譙周稟報道:“大夫,都打聽清楚了,北地王遇刺,王府失火。”
譙周聞言,擺了擺手令門人退去,回首對著那年輕文士搖頭笑道:“好烈的大火。”
“燒卻牢籠,反將吾等一軍,北地王真是與眾不同。”文士不禁感歎道。
“此子不凡,定有礙大計,出降之前,絕不可使其節外生枝。”
“學生明白!”
說罷,兩人便對麵而坐,悠閒飲起了茶湯。